“能认清自己的处境和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才不至于浪费你这副俊美出众的皮囊。去找冯管事,让她带着你去更衣,再去看看你的居所。”
元衡伸出食指,自夏侯雍的额顶缓缓向下,一路流连至下颌,此间峰壑奇峻,天工巧作。
二人贴得近,她的鼻息将他的皮肤挠得痒痒的,夏侯雍耳坠微红。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或许是为了对元衡戏弄之举的退避三舍。
他抬手将搁在自己肩上的足捧下,又拿来干燥洁净的巾子替元衡擦干净双足,穿好鞋袜。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他走了之后,昙影进入屋内。
“殿下,方才臣与冯姑姑她们整理了内侍送来的那十几箱子的东西,里头全是夏侯雍的衣物,可谓是春夏秋冬一应俱全。还有一些日常用品,总之是七七八八的。内侍说这都是陛下的赏赐。臣看呐,倒像是他送的‘傢装’。”
昙影一边收拾地上的水盆等物品,一边与元衡说道。
“什么嫁妆?”元衡双眉微皱。
昙影便沾了些茶水在小桌上写下“傢装”二字:“他一个男子,那当是是‘傢装’了。”
元衡了然一笑:“嚯,那这傢装倒是丰厚。”
元恪还怕我减他的衣,缩他的食吗?削减食邑削得如此狠,如今她确实是穷了,能少出一笔是一笔。
“臣看殿下很高兴,臣很久没有见到殿下舒心的笑容了。莫不是他伺候得不错?”
殿下本是性格开朗之人,不过近来因周遭变故而变得深沉难测,昙影作为她身边的人是最能察觉的。如今殿下开心,她自然也开心。
“我高兴并非是他伺候得好。这第一,算得上是解决了眼前麻烦之事。若是元恪送了一个穷凶极饿的亡命之徒来,倒还真有可能置我于险境,可这是一个胸有大志之人,为了心中远略,定然不会轻举妄动,反而谨言慎行。”
元衡从榻上站起,走向窗边看向外头的风景。
这旁人拭目以待的长公主被骑奴羞辱乃至于虐杀的戏码是看不到了,不过元恪真想送个男人就夺了我的性命,那他也太小看我了。离间她与崔家,才是他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第二嘛,此人别有大用。”
“啊。”昙影听完本是不解,沉默片刻,便发出一声似懂非懂的感叹。
元衡回头看着此刻冒着些傻气的昙影。
“这当然不仅仅是指闺房之中的用处。”元衡看到昙影误解便要再给她讲。
她并非在意昙影作此设想。
昙影不同于冯佩,她自小随着花寻秋习武,刻苦专心,没读过那些所谓的圣贤书,也不把女子的贞操当成必备的品格,她并不觉得这是枷锁,所以不会有顾忌。
“是臣想歪了。”昙影低下眉头,还好殿下没生气。
“我要将他收为己用,待我昭雪后许他一官半职。而我在与他相处的期间,可以借机了解到军情内幕,身处深闺的公主本是难以接触到军务的,如今是瞌睡来枕头。元恪,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啊。这才是最令我高兴之处啊!”
元衡的笑是发自真心的。元恪试图以此事砍去她的左膀右臂再借机羞辱,没想到这致命一招被她化解,如今反而可能将其炼化为她的绝密武器。
若能借此通晓军情,对于自己所谋之事大有裨益。
她顿了一顿,想起一事,便对昙影交代:“派人去查朔州与晋州两地的豪门与权贵是否有往来。”
“是,殿下。”
若是晋州案与军饷案确有关联,那么就说明当地权贵已经互相勾结,当起了土皇帝欺上瞒下无法无天了。
真是山雨欲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