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钦差面对强大淮扬利益集团的防备与反扑,钦差面临生命危险,派谁去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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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了许久的贾士德案终于再一次在朝会上被元衡提起,众臣感叹那个死鸭子嘴硬的商人终于还是从实招来了。
真相当然不如此,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贾士德被内卫关押,而孟雨霁和白逐浪则被安置在镇国公主府内。
贾士德除了杀人灭口、盗书上献证据确凿之外,他还供出了他贿赂官员的行径。
因此太主决意选派钦差前往扬州查证,万不可让当地的官员被他诬陷。
场面话是这么说,但老狐狸们都咂摸出些弦外之音,贾士德犯的是欺君大罪,他哪里还敢信口雌黄?只怕是真有什么苗头冒出来了,太主才会想到要让钦差下巡。
且人人都知道,百年之前那里可是越国旧地,大树屹立不倒,盘根错节,又有谁乐意拿根鸡毛当令箭去硬碰硬?
“有没有毛遂自荐的?”
元衡话一说完,满朝文武都沉默了。
靖平年间钦差王章遇袭的事还历历在目,这位吏部尚书是救回来了,他又在靖平之变中推举陛下登基,力请太主主政。可惜风光日子没过两年,王章就因为旧伤复发辞世了。
可见这钦差是个要命活儿。
崔静猗却在那片危机四伏的锦绣地中看到了独属于她自己的一线生机。
父亲崔标去世了,那颗被压抑被控制的心蓄势待发地准备打碎牢笼。
她要离开崔家,理直气壮地摆脱父辈们的钳制。
“臣愿往!”
崔静猗出列请缨。
“你年不到三十,入朝不过三年,而立朝以来还未有钦差下巡扬州。你可想好了?”
坐在上方的元衡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小小地提醒了一下崔静猗,她资历不算高且前路并不平坦,而更是要让那些畏首畏尾无动于衷的人汗颜。
若这些畏缩胆怯的男子会因为元衡一言就真的无地自容,那也不是厚脸皮的他们了。
若是崔静猗被元衡一言吓退就不是她了。
这些年崔静猗在元衡身边,她已经发觉静猗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人如其名,有繁盛广大的沉静,但在内心那片沉稳安静的土地上,坚韧如同春草一般铺天盖地。
“臣虽年少资浅,但幸得太主恩喻,又承蒙前辈教诲,身觍颜居于百官之列,今太主有命,臣当鞠躬尽瘁以报之。”
崔静猗果然不负元衡所望,她言辞得体,意志坚决。
元衡下旨点崔静猗为钦差,并赐她尚方宝剑,可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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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朴素的禅房内檀香袅袅,僧人手持念珠,有节律地敲击着木鱼,崔乘与他一样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崔乘安静地等待面前人的回话。
行笃早就不是他的亲大哥了,不是因为他出家为僧,断了尘缘,而是因为他已经成为六至会的最高统领。
这几年六至会内部风云暗涌,最终的胜利者至乾将一切收入囊中。
早已经入会的崔乘是在等上级的指示,他刚刚将朝会上的事情经过禀告至乾。
“断线的风筝就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