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坐在椅子上,让人接着打,在神棍的哀嚎求饶声中闭了闭眼。
利用豪格引出神棍,利用神棍引来皇太极和八旗众人,然后再利用明玉当众挑拨他和皇太极的关系,布木布泰到底想干什么?
联想到布木布泰怀有身孕,多尔衮无声冷笑,原来她是在为肚里孩子的未来铺路?????。
算一算,布木布泰怀孕也有六个多月了,以巫医的能耐应该能判断出是男是女。
皇上没有嫡子,海兰珠生的八阿哥因为早产身体孱弱,皇长子豪格被他压到几乎没有机会。如果布木布泰能生出一个健康的男孩,她背后有皇后和科尔沁的支持,未必没有机会继承大位。
而他正是她腹中孩子登位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虽然她现在还扳不倒他,但可以使手段在他和皇上之间不断制造隔阂,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功高震主,皇上对他颇多忌惮,两人不合许久,一直在明争暗斗。
该做的他都做了,该提醒皇上的他也提醒了,这个喇嘛的真实身份恐怕远比审出来的复杂。
“王爷,人快不行了,还打吗?”侍卫问。
多尔衮回神:“可查清楚了,温泉山附近人口走失都与他有关?”
参将立刻回答:“已经查清楚了,一部分是豪格所为,还有几个小姑娘被这秃驴奸杀抛尸,从他招认的地方挖出了尸骨。”
多尔衮面无表情,说了一声打,转身出了刑房。
既然抵死不招,便不能留了。
布木布泰此时正在等消息,可等来等去却等来了皇太极。
她被关在汗王宫这么多天,皇太极还是第一次来,布木布泰非常高兴,笑着给皇太极请安,抬头却发现皇太极冷着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眼神让人脊背发凉,布木布泰下意识抚摸了一下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找臣妾可是有事?”
看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皇太极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沉默地盯着她看,让布木布泰不由担心起今天发生的事。
这事她和范大人筹划了很久,由蒙古喇嘛唱主角,范大人和岳托从旁策应,还有豪格这个二傻子当挡箭牌,绝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再说,明玉的田庄确实有问题,别人种粮食几乎绝收,凭什么她的田庄大丰收?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退一万步讲,就算事情败露了,她肚子里还有一块免死金牌。
还有多尔衮,她救过他的命,没有她,他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多尔衮重情义,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救命恩人去死。
不慌,不慌,她手里能打的牌还有很多,比如皇后,比如海兰珠,比如科尔沁。
想着布木布泰镇定下来,平静地又问了一句,皇太极这才道:“蒙古那个云游的喇嘛,你可还记得?”
布木布泰一惊,后背顿时汗湿,皇太极只在十几年前远远见过那个喇嘛一面,他怎么还记得?
再说萨满做法事的时候都是油彩糊脸,男女都分不出来,皇太极是怎么将人认出来的?
不过认出来又如何,喇嘛是萨满带到盛京的,她并未沾手,咬死了说不知道,谁又能奈何她。
布木布泰脸上笑容不变,细看还有点羞涩:“臣妾自然记得。当年皇上来科尔沁选妃,正是那疯喇嘛的一番话,才让臣妾有幸服侍皇上。”
倒是滴水不漏,可皇太极并不认为是巧合:“确实够疯,人已经疯到盛京来了,今天做了场法事,指着明玉说她是神使。”
话赶话说到这里,布木布泰怎能放过黑明玉的机会:“这还真不一定是疯话,臣妾深居后宫都听说了睿亲王福晋有多能干。今年又是灾年,夏秋滴雨未落,灾民盈野,盛京周边也没好到哪里去,秋天收上来的粮食还不够过冬的嚼用。”
故意顿了顿又道:“可睿亲王福晋田庄的井里永远有水,秧苗粗壮。饶是如此,饱满的粮食还是将枝头压弯,听说是个不折不扣的丰收年呢。”
“臣妾还听说,成群的蝗虫飞到睿亲王福晋的田庄里,那也是有去无回,对庄稼没有丝毫影响。若说没有神明暗中庇佑,反正臣妾是不信的。”
看来他这位庄妃虽深居后宫,怀有身孕,消息倒是蛮灵通的,连蝗灾都知道。
前朝是男人的事,女人就该安守后宅,相夫教子,就像海兰珠那样,一心都扑在他和八阿哥身上,可布木布泰偏不,怀着孩子都不能安分几天。
同胞姐妹怎会如此不同,皇太极很是困惑,心里不禁又爱了海兰珠几分,厌了布木布泰几分。
不过确实如布木布泰所说,明玉的田庄在近乎绝收的大灾之年过于鹤立鸡群了。
可早晨在田庄里吃包子喝粥的时候,明玉跟他当面解释过,人家田庄里种的是西洋粮食,西洋粮食本来就比麦稻高产。再加上赤鹿山和温泉山地势较低,附近河流还有水,所以田庄的井水并未干涸,足够浇灌耐寒耐旱的西洋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