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海沧船掉头时撞到一起,一艘船头受损,海水倒灌,船身倾斜,数名兵丁落入水中,不断挣扎。
另一艘船身破洞,两个舱室进水,干舷活生生矮了一大截,甲板几乎贴近海面,海浪直接能涌上甲板。
就在水师手忙脚乱的功夫,十艘海狼舰点亮船灯,张满风帆,首尾相接,呈线列驶来,斜插进水师船队三十步内。
骤然间,枪炮齐发,声如冰雹砸地,连绵不断,远远望去,十艘海狼舰的侧舷火光不绝,真如一条巨蟒在海上乱舞。
近处的水师舰船倒了大霉,甲板像被无形镰刀扫过,兵丁身上血浆迸溅,海面、船舷、舷墙、桅杆、艉楼处处都中弹,碎木片乱飞。
一艘水师鸟船被弗朗机炮打的千疮百孔,海水倒灌入舱,大半个船身都沉入海里,其甲板上,已没有一个活人。
海狼舰去势不减,自东北向西南,贴着水师船队外围行驶,始终保持二三十步距离,所到之处,水师官兵如割麦子般倒下。
同时,圣安娜号炮响不断,水师阵型散乱,铺满好大一片海面,根本不用担心误伤友军。
一时间,水师船队腹背受敌,还未开战,已有崩溃之势。
白清站在海狼一号船艉甲板,亲自操舵,海狼舰在她手中有如灵活海豚,偶有冲上而来的水师舰船,也被灵活避开。
在她身侧,左舷炮手正操纵弗朗机炮发射。
只见炮手们五人一组,分站火炮左右,一炮之后,右侧炮手取下炮闩楔子,左侧炮手用一特制铁钩勾出子铳放入一旁水盆中,发出刺啦一声响。
另外有两个炮手一个负责将水盆中的子铳清洗、擦干、重新装填,一个负责安装新的子铳。
子铳里是九颗实心铁弹丸,弹丸外包帆布,用绳子固定,下方有个特制的锡制弹托,番人称这东西为葡萄弹,专门用来近距离清洗敌方甲板。
子铳装填完毕后,右侧炮手一个负责重新钉上炮闩楔子,一个负责调整炮底楔子,进而控制炮口俯仰角。
现在海狼舰左舷全是敌船,根本用不着调整左右射角,火炮装完便射。
炮手们经过长期训练,动作行云流水,火炮发射速度很快。
在弗朗机炮装填间隙,火绳枪手也射击不停。
海狼舰所到之处,水师甲板全是腥风血雨,留下凄厉惨叫。
过小半个时辰,海狼舰行驶至水师船队西南,一艘水师海沧船突兀离队,猛地向海狼舰船队撞来。
白清立马右转舵,同时避免碰撞,一边指挥缭手换帆,一边对炮手道:“瞄准来船开炮!”
“是!”船上炮长大声传令。
片刻功夫,那海沧船便笼罩在弹雨之中,七八个身着精致棉甲的士兵当场被打成马蜂窝。
还有些躲在舷墙后面,被葡萄弹轻易洞穿,空中血雾重的有如实质。
白清驾驶海狼一号从那海沧船船头前经过,船上枪手扣动扳机,开始清洗其另一侧甲板。
跟在白清船艉的海狼二号又对那海沧船射击,如此循环往复。
这艘做了出头鸟的海沧船,轮流经受了十艘海狼舰的蹂躏,船身被打的千疮百孔,只是船型大,不会沉没,甲板上已没一个活人,顺着海风向东南方飘荡,就像战场上死了主人的战马,自行吃草去了。
白清向左转舵,始终与水师船队保持二三十步的射击距离。
此时海狼舰已驶抵船队偏南,远远可见三艘高大的水师大福船战舰。
海上作战,船只多寡并无所谓,重要的是吨位,大船就是天然碾压小船。
大福船船舷高大,海狼舰对其射击有仰角,不能像清洗海沧船那样,清洗它的甲板。
而且大帆船舷墙、甲板木料更厚,火枪铅弹、弗郎机葡萄弹轻易难以射穿,即便朝其射击也是浪费火药。
白清谨记林浅制定的海狼舰战术定位,见到大福船,便转向驶入外海,脱离交战。
突听得大福船一阵炮响,甲一号大福船右舷五门重型弗朗机炮开火。
霎时间海狼舰周围响起炮弹破空之声,炮弹砸起数道水柱,甲板上冷雨飘洒。
白清一边转舵,一边大声道:“航向正南,换帆!”
大福船炮击不断,海狼舰顶着炮火,向南逃窜,航线上水雾弥漫,好在距离远,并没有船中弹,只是溅了大量海水,有些狼狈。
海狼舰战列线向南航行五百余步,掉头转向正北行驶,避开三艘大福船的侧舷火力,继续找水师船队的软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