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南面,定难军正不断地渡河,越来越多地涌上岸,马上加入战斗。
堤坝上,几员武将错位而战,随时指挥着大家渡河和停下射击。
只有等重装甲骑,推出去一段距离,他们才挥动令旗,让射箭的手下渡河。
木筏之上,有人有马,只待渡河。
就见在号子声中,自家弟兄又将更多木筏推入了水中,然后军将士卒们都飞快披上甲胄,抄起弓矢兵刃,在号令声中,毫不犹豫的挤满了一张又一张推下水的木筏!
充作船夫的民夫、辅军精赤着上身,涨红面孔,肌肉贲突,撑篙将沉重的木筏推离南岸。
然后一篙接着一篙,就将装满甲士的木筏,驶向十余丈外的对岸!
大家心里都只有一个念想。
杀过去,杀到女真鞑子中,将他们彻底击败。
从暖泉峰杀出来,杀到多山的云内,杀到雁门,杀到河北。
如今,又要杀到幽燕,我们从未怕过,所以也就从没败过。
这一次还是一样,胜利已经近在眼前,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一路冲杀至此,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也不能阻挡俺们冲过这条该死的白沟河的脚步!
一声沉重闷响,又一张木筏撞上了北岸。
还未曾停稳,十余名甲士就已然跳入水中。
溅起点点白浪,人和马都要奋力冲上河岸!
上岸之后,或者在浅滩时候,就跃到马背上,呼啸着冲杀。
此时,女真人的兵线,被一步步向前推着。
而在他们身后,一张张木筏接连不断的放入水中,每一张木筏上都挤满了定难军甲士,奋勇争渡。
更有一些水性精熟的步卒、弩手,不着甲胄,精赤上身,只是背着一张弩机,再斜挎一袋驽矢,就这样跳入水中,奋力向对岸划去!
此时其实水已经很凉,但是穿的多了,容易溺亡,棉絮一沾水太重了。
白沟河上,尽是一张张挤满甲士的简陋木筏,尽是浮动的人头,尽是拼死向北的雄烈意气!
此时谁也不惧冷了,浑身热血沸腾。
在他们身后,后续的那些木筏,接二连三的撞上北岸。
而最先登岸的那十余弩手,已经身上插满了箭矢,不少人就跪在水中,垂下头来,手中仍然紧紧的保持着弩机。
那一小片水域,已然被染得晕红。
而更多弩手,大喊着纷纷跳入水中,卷起浪花,舍死忘生的就朝前突击!
那百余名女真甲骑只是拼命开弓拦射,转瞬之间,不少人就已经射完了一撒袋的羽箭。
但是涌上河岸的定难军骑兵却越来越多,或站或跪在河岸上持弓持弩而射的弩手也越来越多!
绷的一声厉响,一名宗翰手下的女真蒲里衍拉,竟然生生断了手中骑弓,断弦抽打在脸上,卷出一道血痕。
他的手掌也全是血痕,此时狠狠丢弓抽刀,狂喊一声:“这些西蛮子都疯了!都是疯狗!”
嘶吼声中,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喉咙,朝后死死地倒了下去。
“渡河!渡河啊!”定难军上下,高声呼喊着渡河,然后奋勇而行,人人争先。
也难怪那蒲里衍大骂疯狗,这些定难军确实足够疯狂,作为对手,看着确实可怖。
他们面目狰狞,眼睛瞪的老大,有时候身上中箭,好像也不觉疼痛,拔出来就继续冲。
甚至拔的时候,被倒刺带出肉块来,都恍若未觉。
这种状态,女真甲士们有过,当初他们起兵时候,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契丹兵,曾经有过这种疯狂。
但是十多年了
他们早就不是那群白山黑水里,饮冰卧雪、猎虎追熊的勇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