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在京城看似平静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叶明照常往返于国公府与改革统筹衙门之间,处理公务,听取汇报,甚至又抽空去了一趟皇庄工坊,查看新式织机“标准化流程”的制定进展。
表面上看,他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有最亲近的韩猛才能偶尔从他凝望南方片刻的眼神中,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凝重。
这三天,朝堂上也异常安静。之前跳出来质疑的张尚书等人,仿佛集体失声,再未就江南之事发表任何意见。
但这种安静,反而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透着股让人不安的压抑。
叶明心知肚明,他们都在等,等江南的消息,等黑水荡的结果。
第四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叶明正在院中缓缓打着一套养生的拳法,活动筋骨。
突然,一阵急促却极力压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韩猛几乎是冲进了院子,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小小的、看似普通的竹管密信。
“三少爷!江南!黑水荡!”韩猛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他将竹管双手奉上。
叶明收势,深吸一口气,接过竹管,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迅速拧开竹管一端的封蜡,倒出里面卷得紧紧的一张薄绢。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用的是约定的暗码。
快速译读完毕,叶明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脸上控制不住地扬起一抹畅快的笑容,将薄绢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韩猛:“成了!”
韩猛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丑时末,黑水荡,匪突袭官船,我伏兵四起,激战两刻,毙匪二十七,生擒匪首‘疤面刘’及骨干八人,我方轻伤五人,王侍郎安然无恙,正押解人犯前往扬州大营。江南震动。”
“太好了!”韩猛狠狠一挥拳,满脸兴奋,“三少爷神机妙算!这下看那帮龟孙子还怎么蹦跶!”
叶明笑容收敛,恢复冷静:“立刻通过内卫渠道,以六百里加急,将此事详细经过写成密奏,直送御前。”
“记住,要突出王侍郎临危不惧,内卫与当地驻军配合得力,英勇作战,这才粉碎了匪徒阴谋,确保钦差安全。至于我们暗中调动人手设伏的细节,模糊处理。”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韩猛心领神会,这是要把功劳明面上归于皇帝直属的内卫和王侍郎,既彰显天威,也避免叶明过于锋芒毕露,同时坐实了江南存在“匪患”与“阴谋”的事实。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虽然官方渠道的奏报还在路上,但一些零碎的风声已经开始在京中某些圈子里流传。
最先坐不住的便是工部。那位赵员外郎,在得知黑水荡行动失败、疤面刘被生擒的消息后,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在衙门里坐立难安,脸色惨白,连茶水都打翻了好几次。
与他交好的同僚问他是否身体不适,他也只是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与此同时,京城几家与江南盐丝漕运关系密切的大商号,也突然变得异常低调,原本门庭若市的铺面,似乎冷清了不少,一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掌柜,脸上也多了几分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