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药还没喝呢,大夫说虽未受重伤,可还是得养养身子的。”益才插了话。
时易之的动作一顿,“那你先把药端来吧。”
广寒仙喝药的时候需得备好果脯和零嘴,可轮到时易之自己,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了。
他将还冒着氤氲热气的苦药一饮而尽,眉头都未皱一下。
把空碗递回给益才后,他本打算直接就去西厢房,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灌了几杯热茶冲淡了一些苦涩的药味——他自己不打紧,就怕这味道太浓,会让广寒仙闻着不舒服。
喝完药他立刻就去敲开了西厢房的门,但广寒仙难得一次没走到门口来迎他。
时易之顺着往里走,才发现对方正坐在铜镜前,手中拿着一把梳子偏着头梳自己的长发,却又并非是一副闲适静好的场景,甚至隐隐可品出几分焦躁来。
“寒公子。”他轻喊了一声。
“时少爷,你醒了。”广寒仙听见声音,停
住了动作,偏了个身看他。“可还难受?”
这么问着,却并不多热切,反而面上有些怏怏不乐。
“你莫担心,我并无大碍。”时易之走近了几步,低声询问道:“倒是你瞧着气色不大好,可是也受伤了?”
说到这里,广寒仙突然就把梳子丢在妆奁上,好像有人问了,他就终于可以把自己的不快和生气给展露出来了。“我的头发结成了团,怎么也梳不开,我不想要了,时少爷若是真的担心我,就帮我拿把剪子来。”
时易之闻言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其中的缘由,就下意识地哄人般问:“怎么会突然打结的呢?”
“不突然。”广寒仙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眉毛紧紧地皱成一团,表示自己真的很不开心。“在河水里、在大山中打了那么久的滚,怎么算得上突然呢?反正也不知道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坏东西了,头发就缠成了一团一团的,难看死了!”
可能本来只是有些些不开心,但说着说着,他就干脆发起了脾气来,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时易之哪能让他这样糟践自己,立刻伸手握住了他扯头发的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了到底不妥。”然后承诺道:“我来,我帮你梳,可以梳好的。”
广寒仙发脾气的架势很大,可实际上非常好哄,知道不用累得自己动手后,情绪一下就变得平稳了。
他把木梳递给时易之,郑重地强调,“时少爷,你一定要轻一些。”
身负重任的时易之认真地点点头,接过木梳站在广寒仙的身后,摆出非常在行的姿势。
手轻轻一送,梳齿没入到长发中,细碎的声音催得他开口多说了些心里话。“其实还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你至此,在山中也辛苦你了,若不是寒公子,此番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里,广寒仙微微抬头,露出了一个微微有些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