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的王位比什么都重要。我和玉玺的出现,只是为了铺了一条更畅通的大道么!
不不不,我不想这样想,我不想,不想……我不想恨你,奕哥哥……
华宪之在洞口倾耳吟聆听许久,确定没有任何异动靠近时,才回了身。却只见着轻轻蜷缩着身子,即使这里黑得五指不见,他却能感觉到她深心底涌出的浓烈悲伤和无奈,就像漫无边际的冰冷大海,将她团团围绕着,她在挣扎,她在哭泣,她在喊呐着救赎,但是她渴望的那抹光亮,迟迟不到,将她整颗心的希望给打破了,丢进冰冷的海底,无力地越沉越深。
他心中惊明,她一定是在想援军的事。
这件事,他曾想了多个日夜,在坐困愁城中,在城中开始出现大人吃小孩的阴影笼罩下,他彻底明白等着天降好运是不可能的,只有靠自己去杀出一条血的生路。他的失望只是一瞬间的,当他决定重新开始时,就已经摒弃了那些虚伪的人事物。
但她不一样。她那样深爱且深深信任着一个人,他还曾在帐外意外地听到她一直说着那句话“我相信奕哥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亦醉在一滩泥泞之中,也无法自拔。
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的肩头,迫她看向自己。
大大的瞳仁,似乎也被这寂冷的黑浸蚀了,没有一丝光彩。
他突然明白一件事,自己记忆中那个泼辣、狠毒、无情的女先锋将军,其实是这么脆弱而需要人疼爱的柔弱女子。那个男人之所以能掳去了她整颗心,连姬凤倾也挽回不了,都是因为那份深入人灵魂的温柔情意。
他狠狠地摇了摇她,手上的力量不禁加重了几分,但又刚好到不会真伤到她半分。
他睁大了眼,虎眸炯亮有神,那里蕴着一股力量,一抹深深的情意,深深地凝住无神的大眼,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许久一动不动。看着眦红的大眼,眨了眨,好像迷路的小鹿般,柔弱无助,渐渐地退去了那层空洞颜色,染上一层幽凄。虎眸突然一颤,划下两串水珠,惊得她猛然一缩身子,就要退开,他却更用力地抓住了她。
“相信我,我会救你出去。”他眨了一下眼,长长的泪印,清晰地印进她眼中,悬在方正有形的下巴上,晶莹的水珠,微微颤抖着。
“让我为你哭!不准退缩。”
他暗哑的声音,有种绵柔的劲道,撞进她猝不及防的心底,注入一股力量,温柔而深邃的力量。让她不禁又睁大了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让我为你哭!―
“宪之……”
她启唇时,他赫然将她按进了怀中。
“你可以相信我,我用生命发誓不会背叛你。我知道,所以让我为你哭!”
他能将她拉出那团泥泞吗?他没有信心,可是他必须这么做。他舍不得见她如此哀伤的模样,他有他自己的方式,去爱着她。爱,不仅仅是掠夺,强占,和索取。她心底的痛,早已经被泪水埋尽,却哭不出来。这三百年来诅咒的痛,他愿意用生命,用眼泪,来为她分担。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亲人!”
还因为,我爱你。
她没有再发抖,终于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此生他对她也只能有这一个谎言。
“谢谢你,宪之。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好。你……休息一会儿。”
没有火,他怕她冷着,只有僭越了身份的藩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偷偷给她输一些内力。许是她真的很累,很快就沉沉睡去。听华真提过,姬凤倾居然将她体内的蛊毒解掉了。所以她才会如此虚弱,若在平常,她总是冲锋在杀场最前。
人在生病时,总是比较软弱一些。她那样的矛盾难过,还都是因为那个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的男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浸在这梦寐以求的两人世界里。轻轻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不禁回忆起最近发生的许多事,在事隔一年多的西秦,在冰天雪地里,在他又一次的逃亡之路上,那轻轻掀开的车帘里,是那张让他耿耿于怀的娇颜,怔愣地的眼神投向他。
也许,这就是宿命。
他有过女人无数,山匪啊,哪会不抢几个如花美眷在身边放着,好突现男人当老大的威风。可是自打见了她,被她脱光了衣服在石嵴山上暴凉了一夜,他就再不想碰其他庸姿俗粉了。满脑子想着,如何“报复”她的脱衣之恨。
原来,爱和恨,也只是一线之隔。
他带着大队人马往丘齐国跑,却又怀着心思想回头找那女人麻烦。奇怪着她明明是姬凤倾的人,为什么突然跟着几个绝色美男子在一起,状甚亲密?!这让他心里很不爽。传言周芷兰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果然如此么!可是,他又觉得不对。初识的印象里,她也是个不亚于姬凤倾那样骄傲的女人。
他反反复复想着,结果被西秦派出的缴匪军给摸到了路子,一路上穷追猛打,害他损失了大票的兄弟。为此,他更是恼恨那扰了他心的大恶女。所以,之后她虽救了他,他也是屡次想暗中谋杀来出出气。
其实,他只是不甘。
可这点微不足道的不甘,也被她日夜的倾心以待给消磨了去。最后让他在苍天之下寒峰之巅,发下了血誓,要护她一生一世。
沙沙沙,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漆黯的洞口忽有火光闪过。这太不寻常,因为下面就是断崖,这火光来得太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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