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许多部下倒地后一声不吭,发不出一丝哀鸣,扶必青红交加的糙脸怒目圆瞪,灿若雷绽道:“杀过去,将贼首擒获,敌人必可不攻自破!”
“屯田兵遵督将令。”手臂铁甲叶片插着几根箭矢,严匡心惊肉跳,肃然道。
他握住铁刀,举起圆盾,抵御天旋地转般射来的箭矢。
突然加入的贼军打乱了一切部署和侥幸,严匡也知道这是唯一扭转的战机。
他们已没法再像面对奴仆、农民那般有恃无恐、优势在我了。
扶必压抑郁闷,全神贯注直视前方贼首处,双腿夹紧马腹,极力扯动缰绳,战马朝前飞驰而去。
他提着长矛狠狠的冲了上来,宛若长虹贯日般从天而降,骏马与骑者连为一体,其马术确是鹤立鸡群,锐不可当。
紧促的军令下,治军有方的曹军将领,如臂使指,骑兵们悍不畏死地奋勇向前,挤出通道让帐下督驱驰,暴乱的血花、臂肉、皮骨,击打在他的甲胄上,噌噌作响,扶必眼都不眨一下。
刀矛相逼,激起四溅的星火,扶必拔出嗜血的环首刀,一连斩杀几个欲图堵塞,来飞蛾扑火的贼人,擦擦脸上浓稠的血水,他心内狂跳不止,略略揣度,贼人可能比他们人数还多。
超千人了吧!
趁他们不稳,贼人已经陆续冲下来收割战果,己方的溃败在一线之间。
旋即,想起中原空虚的军力布防,他就头皮发麻,若是南阳郡守东里衮也要叛变,形势将岌岌可危。
这场对战根本输不起。
瞧着对方军民夹杂的阵容,他就无语凝噎,你说衣衫褴褛的农民受到压迫受不了造反也就算了,如何军容齐整,铠甲、武器充足的自己人也要反叛?
他们犹如燎原的星火,填充在这片谷地,必须将他们留下来。
刘煦此人煽风点火的功夫太可怕了,不然若是让他回归蜀贼那里,堪称心腹大患。
退潮后的再涨潮,背后的力量便是无边无际的汪洋!
再飞驰几息,扶必觉得应能看到刘煦脸上的毛孔了,高速疾驰下,短距离的冲刺对他这种沙场宿将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
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必让贼人防不胜防,他凭借马术和勇力,能在曹军中有一席之地,岂会浪得虚名!
收起神思,他预备挺身,将长矛刺向刘煦心脏,来个一击毙命!
嗯!千钧一发之际,贼人怎么没逃窜,亦或者冲来与之对战。
贼人除了这两个选择,还能有其他?
清风拂过脸颊,眯眼去瞧,一道冷漠的眼神刺入扶必心脏。
刘煦松开弓弦,扯出嘴角的弧度,有道意味深长的笑意。
“叱!”
扶必冰冷的身躯突兀僵硬难动。
再发不出一声厉喝责骂,扶必惊慌错愕的表情永远定格,他感觉额头被什么插入,红的白的流泻下来,渐渐遮掩口鼻,眼皮重重地往下垂,手臂气力消散,长矛坠地,他也飞了起来。
身体渐渐变空,最后见到的模糊影像是坐骑哀鸣而飞旋马蹄,在他身躯周边转圈。
完了!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一支破空的羽箭飞来,尾羽震颤,已将他射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