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思绪几乎将他撕裂,等他回过神来,竟已鬼使神差地为苏丞包扎好了伤口。
望着昏迷的苏丞,他最终还是将人拖进了地下室。
“你不应该自己来找我的……”郑江的声音有些颤抖。
苏丞的双唇已经失去血色,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那不然呢?难道你更希望警察来找你吗?”
“你知道什么!”这句话像导火索般点燃了郑江的怒火,他的表情瞬间扭曲,“当年如果不是你妈妈多管闲事,我能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丞强打精神,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你们到底在吵什么?”
“是失手,我不是故意的!”
郑江突然暴躁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指颤抖地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暂时平复了他的情绪。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想害死她……”
苏丞沉默地看着他,明明相处了十几年,此刻却分不清这个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都是这个东西惹的祸……”
郑江盯着指间明灭的烟头,突然狠狠按在自己手臂上,烫出一块红痕。
那件事在他心里腐烂太久了,久到把他蛀成了一个疯子。
“你……”苏丞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从未想过郑江会有自虐倾向。
“记得吗?我小时候就教过你抽烟。”郑江吐出一口烟雾,“结果你呛得直咳,后来一见我点烟就躲。”
苏丞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些。
“就教过你那么一次,却被你妈妈看到了。”郑江苦笑一声,“从那以后她总是担心我带坏你,还总因为这事和爸爸吵架。”
他手指抖动,烟灰簌簌落下,“那晚他们又吵起来,父亲看见母亲的行李箱就妥协了,说要送我去当学徒……”
他突然笑了,“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哦,我忘了……”郑江的笑容变得扭曲,“你这么多年应该都在体会这种感觉吧?那种被至亲抛弃的痛苦。”
“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妈妈?”
苏丞瞳孔骤缩,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人。
这个曾被他称作“哥哥”的人,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轻易夺走了一条生命。
“我说了,我没想杀她!”郑江猛地站起来,他眼底泛红。
“我只是质问她为什么要让爸爸赶走我,她却推卸说,这都是爸爸的决定……所以我……我才……”
“那你为什么还能在杀人后藏尸藏行李,甚至编造出那样的谎言?”苏丞的声音颤抖。
流言蜚语就像无形的利刃,当年郑江那句“亲眼看见你妈跟着一个男人上了车”,让苏丞在街坊的白眼中长大。
他曾恨过母亲的狠心,后来恨意淡去,只剩一个执念,盼她能回来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
“为什么?”郑江忽然嗤笑,这一刻他的目光竟是无比复*杂,“当然是因为,只有这样的理由,爸爸才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啊。”
苏丞刚要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眼前炸开一片雪花噪点。
郑江望着他颤抖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瓷娃娃般的孩子。
他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送到苏丞嘴边,“喝点水吧……”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苏丞的干渴稍缓,但失血让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你可能不知道……”郑江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
“爸爸一直认为他配不上你妈妈,她美丽优雅会弹钢琴,而他只是个普通工人,他甚至认定,你母亲肯嫁给他,完全是因为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