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存的声音又沉又磁:“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只是……只是不想唐突了你。其实早在徐家扇子铺打出‘大宋第二才女’这名号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
他俯身,将唇贴在她颈侧,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细细地述说着:
“昔年偶然的一次,我看到一张词笺,当时便讶然于世间竟有人写得出这样秀美的词句。我忍不住向人打听,那人告诉我,这是秘书省晏正字家的女儿写的。再后来我又看到一幅画上的题跋,看到的第一眼我就能肯定,这与此前那张词笺是同一人所写。我稍作打听,果然便是如此。”
“你救过我,在我最无助、最黯然的时候,是你用诗画救了我。你救了我许多许多次……我无以为报……”
赵清存抬头看向晏怀微,眼眸中有清光闪动,一缕凌乱发丝由耳后垂落,从女子赤裸的肩头扫过,软软的,痒痒的。
晏怀微抬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将他拉过来与自己亲吻。
诗与画皆是不值一提的渺小之物,我也不过是写了些自以为是的东西罢了。但幸好,幸好我的所思所想曾救过你。
——万幸,万幸。
夜已深,二人却都毫无倦意。他们从不曾像今夜这样开诚布公地聊过。
与意中人温软倾诉,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幸福是不会乏累的。
“樨儿,你既不想再嫁,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晏怀微掩唇笑道:“我打算去慧光庵削发为尼。”
赵清存一惊,脱口而出:“不行!”
“为何不行?”晏怀微故意逗弄他。
赵清存将唇贴上她的唇,柔软相触,声音暧昧:“我与这小尼姑尤云殢雨正缱绻,生怕唐突了观音菩萨。”
说完这话又“嗤”地一声轻笑,坏极了的模样:“况且……你不是说要给我生个孩子?没生出来不许走。”
这回轮到晏怀微大吃一惊:“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生孩子了?!”
“想抵赖?”赵清存挑起眉峰打量着她。
“分明就是你胡说八道!”晏怀微急了。
“去年你刚入府的时候,是不是曾去找大媪,说要给我生个孩子?你可别不承认,大媪早就已经全告诉我了。”
话音甫落,晏怀微只觉瞬间冒了一身虚汗——哦,她想起来了,她那时候急于搜寻赵清存的“罪证”,确实曾跑去找周夫人撒谎,说自己想给赵清存生个孩子。
苍天啊,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的祸!
“还有,”赵清存还是不肯放过她,继续揭她短,“昔年由崇新门回城的马车上,是谁抱着我,口口声声喊夫君?是谁?”
“还有,当年梅园初见,是谁那么胆大妄为,提笔就敢写高唐神女与楚襄王?是谁?”
“还有,彼时夏夜西子湖畔,是谁让我有花堪折直须折?是谁?”
……
桩桩件件,细数起来,简直是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