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青终于抬眸,目光掠过萧怀琰血迹斑斑的裤脚,停在被他拖拽的无惑身上。老太监官帽歪斜,涕泪糊了满脸脂粉,官袍下摆浸着尿渍。
“赃物呢?”沈朝青打断他。
无惑慌忙探袖,却猛地僵住。袖袋空空如也。
“在此。”萧怀琰摊开掌心。
半盏琉璃托在他染血的掌中,盏壁并蒂莲纹被血渍晕染,缺口处犬牙参差。更刺目的是盏底黏着几星黄褐药膏。
正是无惑每日敷脸的玉容膏。色泽鲜艳,显然是刚粘上不久,若真是萧怀琰拿走的,怎么说也有些时日了,不可能是这个色泽。
“你栽赃?!”福安失声惊呼。
“不!是他偷换……”无惑目眦欲裂地扑抢,被萧怀琰当胸一脚踹回地板。
沈朝青盯着萧怀琰,眯起了眸子。
既然无惑要对萧怀琰出手,就不至于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定是萧怀琰做了手脚,他武功高强,探囊取物不难。
只是沈朝青没想到,萧怀琰竟然把无惑弄到他面前评理了。
这是萧怀琰给他的投名状,让他名正言顺的打太后的脸。
沈朝青不顾无惑的哭喊,说道:“栽赃陷害,扰朕清梦,杖杀,然后给太后送去。”
无惑如遭雷击,浑身筛糠,“陛下明查啊!陛下饶命!”
“赶紧滚!”福安带着一帮小太监上前扯住无惑的后腿,把他往后拖。
“至于你……”沈朝青扫了萧怀琰一眼,“赏二十鞭。”
萧怀琰说道:“谢陛下。”
他来紫宸殿,就不指望能全身而退。
沈朝青笑了,眉眼弯弯的又说道:“你倒是听话,既然无惑那屋子空了,你便住下吧。”
不多时,太后大病一场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庭。
据说无惑被杖杀送回长乐宫的消息后,太后娘娘惊怒交加,当即就“厥”了过去,太医署的御医们忙活了一整夜,如今长乐宫宫门紧闭,只说是忧思惊惧,需静养。
消息传到沈朝青耳中时,他正慢条斯理地和萧怀琰对弈。
这人后期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小小棋术,自然不在话下。
他正好和自己对弈的烦了,白棋无路可走,便干脆把萧怀琰弄了过来。
沈朝青执黑子,萧怀琰执白子。
萧怀琰拈起一枚白子,棋面局势已如困兽。
黑子大龙盘踞中腹,白子被逼至边角。
“辽人擅骑射,”沈朝青又落一子,截断白棋最后一处活眼,“这方寸间的厮杀,倒为难你了。”
萧怀琰捏着棋子的指节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