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正宏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抬了抬眼皮:“你妈身体不适,在楼上休息。医生看着呢,死不了。”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彻底点燃了梦婉莹的怒火。她几步冲到梦正宏面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梦正宏!你还是不是人?!那是我妈!是跟你过了半辈子的妻子!你为了这点产业,连她的命都不顾了吗?!”
“放肆!”梦正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色阴沉,“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梦氏集团本来就是梦家的产业!你妈神志不清,我作为丈夫和最大股东,代为管理,天经地义!至于继承人……”他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梦婉琳,“婉琳也是我的女儿,能力出众,由她继承,有何不可?总比交给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外姓人强!”
“能力出众?”梦婉莹气得浑身发抖,“她除了会勾心斗角、觊觎别人的东西,还会什么?!那份委托书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清楚什么?”梦正宏耍起无赖,“白纸黑字,法律认可!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告啊!看看是你这‘夜后’的名头管用,还是帝国的法律管用!”
他吃准了梦婉莹此刻不敢、也不能动用帝国的力量直接干预家族内部的商业纠纷,否则会给外界留下“以权谋私”、“干涉内政”的口实,对夜熙辰和帝国的声誉都是沉重打击。
梦婉莹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迹。她知道,父亲说得对,在明面上,她确实拿他没办法。这种被至亲用规则和法律绑架、肆意伤害的无力感,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她痛苦和绝望!
“婉莹啊,”梦正宏见她沉默,语气放缓,带着虚伪的“劝慰”,“你也别怪爸心狠。你现在是夜后了,身份尊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还盯着娘家这点产业?安心当你的夜后,辅佐好夜熙辰,才是正道。梦家的事,以后就交给婉琳吧,你也省心。”
“闭嘴!”梦婉莹厉声喝断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梦正宏,我告诉你,梦氏集团,是我妈的东西!谁也别想动!你今天怎么吞下去的,我迟早让你怎么吐出来!还有你,”她转向梦婉琳,目光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梦婉琳,你最好祈祷我妈没事。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让梦婉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梦婉莹不再看他们,转身快步冲上楼。在母亲的卧室门口,她看到了脸色凝重的家庭医生。
“陛下,梦夫人急火攻心,血压飙升,伴有轻微中风迹象,情况很不稳定,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医生低声汇报。
梦婉莹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推开门,走到床边。母亲躺在那里,脸色灰败,呼吸微弱,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打着点滴。看到梦婉莹,她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传递着无尽的痛苦和委屈。
“妈……”梦婉莹跪在床边,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眼泪汹涌而出,“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母亲轻轻摇头,泪水流得更凶。
这一刻,梦婉莹彻底明白了。权力、地位、帝国的威仪,在至亲被伤害时,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父亲这一招“断尾”,不仅夺走了母亲的产业,更是斩断了她心中对娘家最后的一丝温情和羁绊。
她轻轻擦去母亲的眼泪,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发誓般低语:
“妈,你放心。属于你的,我一定替你拿回来。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从今天起,梦家是梦家,我是我。”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母亲,转身走出房间。下楼时,她的脸上已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看也没看客厅里的梦正宏和梦婉琳,径直走向大门。
在踏出梦家老宅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她童年无数复杂记忆、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和算计的宅邸,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彻底消散。
断尾之痛,痛彻心扉。但也斩断了最后的枷锁。
从此,她只是夜熙辰的帝后,暗夜帝国的梦婉莹。至于梦家……等她腾出手来,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