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怕什么?天下都是他的了,要找些为他歌功颂德的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总有软肋吧?”我继续追问,怎么也不信这天下间会有一个人是无所不能的,纵使他是君王,可也是个凡人。
“有,太过自负。”少清的评价很中肯,脱口而出后,才察觉出不对劲,倏地转头深究起我:“你想做什么?”
我笑了笑,抚顺被风扰乱的发,避重就轻的回答:“没什么,我赌王爷,他会赢。”
“为什么?”他的口气有丝难以置信,仿佛是想不明白我哪来的自信。
“因为我要他赢!”我说得更坚定了,一字一句吐得清晰。
我不确定这世间是否会有永远不变的爱,隐约觉得那是神话,永不变质,除非把相爱的人共葬在最浓情蜜意的那一刻,用坟茔来抵挡岁月的无情。
如果一定要会变,那我宁愿输给了天下,也不愿意输给某一个人。我不容许自己以爱为名,拖累了他,那太自私。
“赌注是什么?”沉默了很久,少清才无奈的开口,声音里夹杂着酸涩。
赌注?我很认真的考虑了会,才举起手,笑言:“如果我赢了,带我走,陪我玩遍他最爱的天下,陪我一起酿酒,酿一壶你和他都想喝的酒。”
“若是输了呢?”他的目光望着我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没有急着与我击掌为誓。
“随你处置。”
“好。”说着,他举起手,轻击我的手掌,慢慢的转而握住我的手。很紧很紧的握住,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这是一场无论怎么看都对他有利的赌约,但是我知道,唯有我才是最大的得利者。因为,不管输赢,眼前的这个男人都会想尽办法让我快乐。
半晌后,他放开了我的手,忽然起身,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弯身捡了块扁平的石头,笑脸盈盈的看向我:“会不会打水漂?”
我摇头,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我教你,总得放松下,崩那么紧会累。”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拉起我,塞了块石头到我手里。继续耐心手把手的教着:“这样握,然后用手腕的力量扔出去就好了。”
顺着他的话音,忽然,石头飞了出去,接连而来的水瓢扰乱了一池静水,泛起阵阵涟漪,我抑制不住的轻笑出声。
他似乎玩得不亦乐乎,我跟着他,有些笨拙的一遍遍学着他的动作,湖边除了刚才那些采莲女的歌声,还多了接连不断的朗朗笑声。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日头隐没在山后,我们一直笑着,笑得漫无目的,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弦月高挂在上空,宁静的氛围被慌乱仓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我和少清互看一眼,一起回头。
瞧见不远处的快马正离我们越来越近,马上的人是德功,瞧见我们的身影后,他像是见到了救星,眉宇间的愁绪不见了,刹那就笑开了。
“大少爷。”还没来得及跃下马,他就已经说开了。
“你怎么来了?”少清的声音有丝慌乱,德功一直被他留在蓟都城,照顾夏侯府的人。此刻突然出现,不用细想,多半不是好事。
果然,德功跳下马背,胡乱用衣袖抹去额间的汗,脸涨得通红:“大少爷,您可让奴才好找,蓟都出事了,御林军围住了夏侯府,三小姐和四少爷都被压进宫了。两位夫人没了主意,让奴才赶紧来找少爷回去。”
少清闻言很平静,好像一切就在预料之中一样,只是眉头轻皱,看了我眼。我看着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耽误他,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自己小心。”
“嗯。”他重重点头,抢过德功手上的缰绳,挥鞭而去前,只冲着德功厉声吼道:“你留下,好好保护默静,她要是有任何差错,小心你的命!”
“是……”德功的回应听起来有丝怯弱。
我第一次听到少清用这种口气对德功说话,以往他对自己的手下都亲如兄弟,一直都是个很温和的人。话音隐没在了马蹄声中,他走得很决绝,扬尘而去,如同以前的每一次,没有给我任何诺言。
少清曾说,诺言二字,有口无心,他从来不说。
那时,我不明白,是我一直没有懂过他。夏侯少清这样的男人,是适合一起生活的,而劭王……是用来刻骨铭心的。
“柳姑娘,奴才陪您回府吧。”在一旁安静了会,德功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没理会,索性就在岸边坐下了,面对他的困惑只回了句:“我想在待会。”
“可是,入夜了,起风了,小心身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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