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陈敬龙按捺心绪,强自振作,笑道:“天快黑了,再不走可就只能在野外露宿了!咱们这便动身吧!”
齐若男低声说道:“敬龙,我……我不能随你逃亡!”
陈敬龙心中猛然剧痛,愣了半晌,黯然叹道:“不去也好!你助我杀出重围,已经尽了朋友本份……”
齐若男急道:“不是这样的!我……我……”想了一想,冲欧阳莫邪喝道:“我与敬龙有话要说,你躲远一点!”
欧阳莫邪愕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又不会插嘴,何必赶我走开?”
齐若男怒道:“我不喜欢你听见,便不许你在旁边!你到底走不走?”
欧阳莫邪见她脸色不善,不敢争辩,急忙奔出十余丈,方才停步。
雨梦拉着商容儿,笑道:“容儿妹妹,这坟地里阴气太重,让人很不舒服,咱们出去等陈哥哥吧。”说罢也不等她答应,横拖硬拽,将她拉出坟地,远远走开。
齐若男见众人都已远离,便又上前两步,到陈敬龙身前,与他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叹道:“敬龙,我这条性命是你救的,就算再还给你,我也心甘情愿;为了你的事情,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会畏险惧难,不肯随你逃亡?我知道,你此去路远山遥,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若有我陪伴,好歹多个帮手,更容易克服一些困难;可是……可是,我是赭狮帮的帮主啊,怎能甩手便走,弃赭狮三百余众于不顾?”
陈敬龙释然点头,道:“不错,你既坐帮主之位,便须负起帮主责任。是我心思太简单,早没想到这些,误会你了!”
齐若男急道:“不,不,我还没有说完,你不知道我心思的!我要留下,不只是为赭狮而已,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说到这里停下,想了又想,叹道:“我有好些话想对你说,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些话我可不能再忍在肚里了!”
陈敬龙见她神情又是凄楚,又是委屈,却又隐约有一丝打开心锁的轻松,十分古怪;不由好奇,催道:“什么话,只管说啊?你跟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齐若男愣愣看着陈敬龙,喃喃叹道:“兄弟……兄弟……在你心中,我终究只是兄弟……”话未说完,眼角滚落一滴泪珠,顺颊而下,滴落尘埃。
一百八十八节、缘止兄弟
陈敬龙霍地反应过来,忙道:“啊,你是女子,我不应叫你兄弟的;咱们是……是……”一时不知如何措词,不由涨红了脸。
齐若男幽幽叹道:“敬龙,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见,你救我时的情形么?”
陈敬龙连连点头,尴尬笑道:“那怎么会忘?”想起当时撕她衣襟、四唇相接等情形,颇觉不好意思,脸上红的像要滴血一般。
齐若男见他模样,自己脸上也不由热了起来;慢慢垂下头去,叹道:“那时……你救了我性命,又……又那样对我,我当时便想,以后不嫁给你,只怕是不行了……”
陈敬龙吓了一跳,慌道:“不,不,我当时不知你是女子,所以才无所顾忌,可没有别的企图!你……你别误会!”
齐若男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对陈敬龙的话充耳不闻,只顾继续说道:“……初时我不知你为人,很有些不甘心,后来见你仁侠仗义,朴实忠厚,很令人敬佩,我便也心中坦然,觉得能嫁给这样一位少年英侠,也算……也算老天待我不薄……在我心里,早就认定你是我未来夫婿,这是我……是我心甘情愿的,可不是为了报你救命之恩,更不是因为你救我时,有过……有过那些亲密接触……”她越说声音越低,语气婉转,隐含无限深情。
陈敬龙听她说的缠绵悱恻,不由心中感动;恍然醒悟:“难怪她说要追随于我,却又不肯跟我结为兄弟,原来……原来她是要做我的妻子!难怪孟东大叔曾说我辜负的不只雨梦一个,原来是指若男而言!若男对我一往情深,连旁人都看了出来,我却一直懵懵懂懂,丝毫不觉,真是负她良多!”想到这里,见齐若男立在面前,臻首低垂,含羞带怯,一幅小女儿娇羞神态;不由意乱情迷,茫然若痴。
二人默立相对。过了片刻,齐若男低声问道:“敬龙,我一个女儿家,主动跟你说起这些话来,你不会怪我轻浮吧?”
陈敬龙回过神来,忙道:“当然不会!你性情直爽,不似寻常女子矫情,可不是轻浮!”说到这里,情不自禁,拉起她双手想要握住,却见她两掌干血,掌心伤口宛然;想起她先前握住刀刃,阻止自己自刎,心中更是感动,动情道:“若男,我能得你如此相待,真不知……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福气!”
齐若男摇头道:“不用几世,只今世便已足够;你以前也这样救过我的!”说罢却将双手从陈敬龙掌中抽出,凄然叹道:“敬龙,我能说出这些话来,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已经心满意足;你我缘分止于兄弟而已,强求不得!以前你不知我是女子,把我当成兄弟看待,以后也仍是如此罢!”说罢向远处欧阳莫邪看去,幽幽叹道:“我当众说要嫁给他,反悔不得!我……我做不成你妻子,能做你兄弟,也就知足了!”说到这里,泪水滚滚而下,闭目长叹,伤痛欲绝;可见她口中说着“知足”,实际却并非如此。
陈敬龙又是感动,又是心痛,胸口如压大石,沉闷难忍;一时热血上冲,什么都顾不得了,喘息嘶吼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都不开心!若男,我们不做兄弟,我要……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妻子……”
齐若男凄然苦笑,打断道:“不可能的!我当众说出的话,怎能不算?”
陈敬龙急道:“不算了,就是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