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除了反复伤害自己,又能改变什么?”
鹿野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用那种混合着倔强,伤痛和空洞的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随即又垂下,仿佛他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空气。
白牧也不再自讨没趣。
他想,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的心态总会慢慢改变的。
一切交给岁月就好,自己没必要过多干预。
他本是如此坚信的。
但,人的理智与情感,往往背道而驰。
又一个深夜,熟悉的打砸声再次撕裂寂静。
白牧坐在屋檐上,沐浴着清冷的月辉。
静静地看着下方院子里,那个小小的,疯狂发泄着却更显无助的身影。
终于,动静停歇。
鹿野喘着气,抬起头,恰好撞上他平静的目光。
月光下,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混着灰尘,显得格外狼狈。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自嘲和尖锐的笑容,声音沙哑:
“我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在你看来,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像看戏一样?”
白牧沉默着,从屋檐上轻盈落下,站在她面前。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地上那些被她砸坏的一切。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盈满痛苦和防御的眸子,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紧锁的心门:
“你砸掉的,是你自己的东西。”
“你折磨的,是你自己想靠近的人。”
“你其实……很害怕吧?”
“害怕接受现在的美好,害怕忘记过去的痛苦,害怕……一旦放松下来,就气对不起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不是的!你胡说!!”
鹿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尖声反驳,眼泪却在这一瞬间决堤,汹涌而出。
她用力摇着头,试图否定他的话,但那话语却像利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心底最脆弱,最不敢面对的地方。
“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她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强装着最后的坚强,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
“我没有……我没有想忘记……我不能……”
看着她泪流满面,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样子。
白牧一直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荡开层层涟漪。
那是一种陌生的,酸涩的,带着强烈保护欲的情绪。
之前那种“交由岁月”的旁观心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在鹿野错愕的目光中,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用力地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