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开枪的声音却被一阵天崩地裂的塌陷声给盖了过去。
罗荔只觉得脚下一阵激烈的摇撼震动,大地裂开一道沟壑,险些要将他吞入其中。
千钧一发之际,赛班斯忽然冲了上来,将他扑倒在地。
一块巨石从半空中砸下,正中青年的背部。
赛班斯紧紧搂着他,将他护在身下。伴随着一声闷哼,彻底失去了意识。
……
眼前是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漆黑。
克罗亚的意识被混沌所包裹,不知过了多久,才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视线所及之处,塌陷的石壁后汩汩流出溪水,汇入无数条暗河,顺着四通八达的水道向各个方向流淌。
天坑最深处的坑洞……塌陷了。
克罗亚一下子清醒过来,冷不防地呛入一大口冷水,伏在地上咳嗽许久,才勉强支起身子,望向四周。
塌陷的岩石将上方那小小的出口也完全堵死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出不去的牢笼。
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只觉得现在头昏脑涨,浑身乏力。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盘绕着,又被克罗亚狠狠打散。
不可能的。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注射了过量的阻隔剂,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污染。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补充能量,所以有些乏顿。
小臂上的筋络根根分明,克罗亚将袖子伸展,遮住那些痕迹。他的心跳不断加速,越不去想,越无法忽视最糟糕的可能。
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克罗亚接通,因为受损的缘故,只能听见对面传来低哑的断续声音。
“找到污染源了么,会长先生。”
阿伽门农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无异,洞坑里发生的事仿佛丝毫没有影响他。
克罗亚稳定了一下心神。
“你知道我是来找污染源的?”
“不错。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你的生母是在围墙外被危险种杀死,你成为偷猎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放不下你母亲的死。”
克罗亚默了一瞬,“我成为偷猎者只是为了谋生。以我的出身,能选择的去路很少。”
阿伽门农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你觉得如果除去污染源的话,围墙外的危险种就会大大减少。这些年你一直在为此努力,甚至不惜在你痛恨的哥哥手下忍气吞声,只为了通过他获取更多情报。”
克罗亚的语气依旧平静:“既然你知道,难道不为此感到羞耻么?你身为人类最高统帅,对污染源的研究,这么多年都毫无进展——”
他忽然顿住。
克罗亚一直觉得,自己和赛班斯不同,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他很理智。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和赛班斯一样,很多年来都被情绪牵引着行走。
以至于在除掉污染源的执念驱使之下,他竟然没有想过,阿伽门农为什么一直无法控制住污染源。
是不能,还是不想?
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塌陷的坑洞深处,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顶处的孔隙中,投下一点斑驳的月光。
月光之下,水潭正中的岩石上,坐着那个银发及臀的娇小少年。
潺潺潭水从他微微分开的大腿缝间挤出来,两弯软嫩白皙的大腿肉没入水中,皮肤被清水洗涤得更加柔光透亮。
月光洒在他漂亮微翘的银色发丝和纤长睫毛上,男孩双手撑着岩石边缘,脚丫在潭中一伸一晃,拍打出飞溅的水花。
白色的长袖衫像裙子一样裹在他的身上,在山风间被吹起两片摇晃的裙角。
他懵懵懂懂地抬起眸子,和克罗亚四目相对。
红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流露出一种天真的妖冶。
……像是恐怖故事中的精怪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