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这样不堪的事情真的发生,她只能赶紧托住他的头颅,不让他那发髻和发簪有任何可乘之机。
小手连着细长的手指,刚好契合他的耳根和后颈,指间卡在了他耳垂的位置。
裴彦苏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而萧月音却丝毫没有察觉。
因为她只顾着欣赏。
从这个角度看,陆子苏的这张脸,更加无懈可击。
他的睫毛浓密又纤长,沿着他狭长的眸子旺盛生长,若只是晃眼一瞥,会加深他眼神的凌厉和冷倨。
他其实有着双眼皮,但那凹陷的褶皱被隐匿了起来,只在眼尾与睫毛相连的地方,才浅浅露出了一些端倪。
他的眼睛清亮干净,甚至看不见一点红血丝。
是一双她从没见过的、漂亮而有攻击性的眼睛。
在萧月音的印象里,人的眼睛,分为许多种。
萧俊长了一双杏核眼,年轻时看着端正俊朗,现在因为上了年纪,眼尾耷拉,瞳孔变小,露出的眼白也越来越多,便愈发奸邪乖戾,不太好惹。
冉氏则有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扬,风情万种,即使她已经生育了两男一女,这些年来操持家务也费尽了心力,那双凤眼如今看着,也依旧能勾人于无形。
冉氏生的两个弟弟,双眼都差不多,单眼皮,上眼睑肉多,两人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那上眼睑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就已经把眼珠压到只剩下一条浅缝,丝毫没有遗传到父母萧俊和冉氏的风貌。
祖母乔氏的双眼,虽与萧俊的类似,又有年轻时守寡、一人带大独子的艰辛留下的许多痕迹,但乔氏看向萧月音时总是笑着的,杏眼成了两弯新月,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只剩乌溜溜的眼珠,写满了对她的疼爱。
至于萧月音自己的,鹿眼浑圆,清晰透亮;瞳孔的颜色,却因为铜镜返照模糊不辨,反而看不真切。
她只知自己瞳色和发色都很浅,因为这个,两个弟弟从小便嘲笑她,说她早产。
“还没有看够?”陆子苏的声音突然入耳,打断了她沉浸的回忆,他眸光一跳,音色严厉,对她似乎十分不满。
萧月音伸出右手,去够了那瓶刚刚放下的药水。
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微动,撑开了陆子苏左边的上下眼皮。
触感很微妙。
他的睫毛又粗又硬,扎在她粉嫩的指间,有些痒。
眼皮被撑开之后,墨黑色浓重的瞳孔,与眼白的对比更加强烈,脆弱却危险。
而药瓶已经被她拿到了他左眼的上方,只一个错愕,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此药金贵,撒出来一滴,便是千金。”陆子苏适时地提醒。
“哦。”这样,萧月音反而不紧张了。
张口闭口就是钱,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本色,只知道斤斤计较。
她屏住呼吸,从手掌控到指间,轻轻一抖,将那药水稳稳滴进了他的眼中。
也不知是否有错觉,就在那药入眼的瞬间,她似乎觉得,他原本像墨一样浓黑的瞳孔,陡然变浅了一点。
但她不敢多想,良好的状态转瞬即逝,她迅速重复了刚刚的动作,左右手互换,将那药又滴入了陆子苏的右眼之中。
但这样,她又分不清他瞳孔的颜色,是否真的是变浅了。
停顿的时间里,他轻轻嗯了一声,从她身上麻利起身,又转头看她。
那张薄唇轻启,每一个字她都听得真切:
“好孩子,真乖。”
沈州最早其实是汉地,后来曾先后被漠北和渤海各自占领数年,这里生活的汉人不少,这名郎中便是其中之一。
这郎中被请到这里,自然知晓宅院真正说得上话的人是谁,见问话的妇女身旁立着的妙龄女子生得袅娜仙姿落落大方,想必“公主”这个身份定是没错,便如实答道:
“阏氏请小的来,并非是为阏氏,而是这院中所住的一位年青沙弥。”
“沙弥……他如何了?”韩嬷嬷又主动问道。
“他被人残忍殴打……”郎中深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