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起腿,把自己抱成一团。
这样,仍然感觉不到温暖。
只有在想到A城贺家的时候,才有了一些属于人间的感觉。
A城贺家,罗绮珊嘴里的A城贺家,是他吗?会是贺意随吗?
不,不可能。天下间,姓贺的何其之多?
她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曾经与他只隔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
不,不对,她还与他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呢。
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晕红。
哀伤的泪却不受控制地滚滑下双颊。
又苦涩,又甜蜜的感觉,是咸咸的泪水。
她和他,应该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她走得那么匆忙,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想念?
会不会偶尔有一天,终令他想起那夜的缠绵?
十年?或者二十年?
不,不会。
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会有爱他的娇妻,会有顽皮可爱的孩子,怎么还会记得这样渺小卑微的自己?
认识贺意随之前,她从不会感觉到自卑。然而,现在,她会。
她会埋怨自己不够聪明,会哀叹自己不够美丽,会怜惜自己身世堪怜。
若她生在一个父母健全的家庭,有爱护自己的长辈,有友爱的兄弟姐妹,她一定会更加坚强,更有勇气。
若是那样,她绝不会爱他爱得这么辛苦,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卑微。
对不起!贺意随,对不起!
泪水——无声地顺颊而下。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流泪。
外婆在的时候,总是对她说,每一个女孩子都是一朵花,只要它好好生长,不暗藏扎人的刺,就会有一个惜花的人来爱它。
可是,外婆忘了告诉她,如果那朵花等不及爱它的人就凋谢了呢?风雨太大,它等不及了呢?怎么办?
外婆!怎么办?
这样一个人,茫然无助。怎么办?
外婆的葬礼,她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可是,回来了,再也出不去,怎么办?
不是不曾奢望过,踏着彩虹而来的英雄,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潇洒地带走。
可这样的童话太过美好,连想多了,都觉得是一种罪恶。
但有时候,转念又想,用自己不完美的身心去嫁罗家人,用不完美的婚姻去刺激乐小雅,用小雅的颓废来打击罗绮珊。
这是上帝布好的局,她只是消极地去实现,消极地去报复。
但,外婆若有灵,一定会伤心的吧?
外婆不是一直希望,她可以过得快乐吗?就算在二十岁之前嫁人,就算不要乐家的一分一厘,只要她能快乐,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