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在这里和我发愁,任何问题都解决不了。我想你不如明天早晨交班后,就去药剂科找范主任,有什么话跟她直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她做了那么多年的药剂科主任,肯定有自己的路子的。”
冷小凤在李敏的劝慰下、加上这一年来范主任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说话行事风格,她略略安心了一点儿。
可紧跟着她向李敏抛出了一个大zha弹:“敏敏,你说我要不要让我家里人来?”
李敏呆住了,不理解冷小凤怎么会这样问自己。她想了一会儿问:“你姐姐结婚时,你爸妈去了吗?你照着你姐姐的前例办呗。”
冷小凤对李敏的回答觉得很奇怪,但她转瞬想到李敏没有姐姐、也是不懂结婚婚礼的事儿了。便对李敏解释道:“我姐夫家距离我家没多远的,他到我家接的我姐姐。我这情况也不可能回家,让吴冬跑我家那边一趟接亲的。
还有除了招赘当上门女婿的,都是男方出面办婚礼。女方的兄弟姐妹会去,父母是不会去的。”
“噢噢,这样啊。我哥结婚的时候,也是去老丈人家迎亲的。”没有可参考的例子,李敏不敢胡乱给冷小凤出主意了。
“要不你问问刘娜?她家也在外地,她父母来不来?”
“她父母不来,让她姐姐姐夫全权代表了。”冷小凤沉下脸、挺气愤地说:“一分钱都没给她寄。”
“那你想你哥哥姐姐来吗?还有你是希望你爸妈他们会给你钱吗?”李敏觉得冷小凤的父母比刘娜父母还糟糕。人家即便没给刘娜寄钱,但也没要龚海家出彩礼钱。可冷小凤的父母是早早拿了冷小凤的彩礼钱,给她哥哥娶媳妇、又给她姐姐添嫁妆了……
李敏知道冷小凤姐姐的孩子小,哥哥结婚后没多久、嫂子就怀孕了。日子可能过得都不宽裕。便提醒冷小凤一句:“小凤,你哥哥姐姐过来看你参加集体婚礼,他们过来的费用谁出呢?”
冷小凤叹气了:“敏敏,我不让他们过来吧,他们以后会挑理。让他们过来吧,我现在什么什么都没准备呢,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也不指望我爸妈能给我几千块钱了。
上次订婚他们过来,都是吴家出的钱。唉,算了,先不说他们过来的事儿了。我还有最气最气要气死的事儿呢。”
这是在冷小凤心里憋了两个月的窝囊事儿。她不好向刘娜说——因刘娜为房子舍了徐强找龚海;也没时机向严虹说——严虹与潘志形影不离的。今晚终于有机会可以向李敏说说了,冷小凤再也忍不住了。
她气愤的向李敏诉苦:“我和你说,敏敏,那个我弟弟不是不想来省院工作嘛,8月份集资房下来时,我爸妈就写信催我把房子卖了!说反正我结婚的时候,吴家也有住处给我。让我赶紧把钱寄给他们,好在家那边给我弟弟买房子。”
李敏膛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冷小凤俏脸泛红。“原来我说那一室一厅给他住,那是我想着他来省院工作,我在省城也不算是举目无亲了。你说他们都怎么想的啊。房子下来我卖了,再去单身宿舍挤一年?那是吴家的彩礼钱,全都给他们拿去娶媳妇了,我还要不要脸啊!
凭什么要用嫁我的彩礼供他们仨?我该他们的啊!再说医院这集资房怎么卖!能卖吗?!当初唐书记还做我的工作想让我……”
冷小凤说得有些混乱了。“算了,我不让他们来了,免得问我要那八千块钱。我以后再回去的时候,就说时间太赶来不及通知他们了。不,我就说早早写信给他们了。我还要问他们为什么没来呢。”
“电话。”李敏提醒她:“你哥哥、姐姐他们单位有电话。”
冷小凤塌腰,有些丧气地说:“唉。我不想告诉他们、不告诉又不行。这没几天就要参加集体婚礼了,我连一块新手绢都没有。”
李敏从自己的那摞本子里,撕了一张白纸、又塞了一支圆珠笔到冷小凤的手里,然后对她说:“先挑最重要的事情做吧。你把集体婚礼需要赶紧做好的事情写十样下来,然后挑其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明天去做好。后天再挑次重要的去完成。还有几天的时间呢。”
这个“二八定律”冷小凤是知道的,李敏一说她就立即接过纸笔闷头开写。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写了有大半页。冷小凤把那张纸仔细检查了一遍,对折再对折,然后小心地收到口袋里。
“我明白该做什么了。敏敏,谢谢你,我回去了,你也该休息了。”
“这么晚你还怎么回去啊!路上都没什么人了。你要是不愿意和我挤着睡,你就去护士那边小倒的休息室睡。”
冷小凤看了一下手表,才惊觉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她却说:“我再不和你一起睡了,我怕半夜有人追命一样敲门,去年就被吓了个半死的。我回去儿科睡。”
“那随便你了。反正现在哪科都有两个值班室,在哪儿都能找到好睡觉的地方。哎,你别走楼梯,这时候楼梯都没人了,你坐电梯下去吧。”
“嗯。”
李敏把冷小凤送进电梯才转身回去值班室。
冷小凤的到来,打乱了李敏每天的工作、吃饭、睡觉三部曲。让她恍然认识到,一屋住着的四个人,只剩自己还单身了。
严虹已经有潘安在肚子里了,好像刘娜也怀龚建了。如今最早登记的小凤,也要跟着一起分来的王怡然她们一样参加集体婚礼了。
只剩自己了……
不,同年级的女生还有莫名呢。
李敏翻开生活日记,在年月日之后记上一个345。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好像送穆杰离开还是几天前的事儿呢,可实际已经过了345天了。
写了生活日记,再写完工作日记,时间已经接近了子夜。李敏了无睡意,趴在窗口往外头看,只见深邃的夜空里漫天的星斗闪烁不停,她一时不察就看得痴迷了。直到冷风浸骨打了一个喷嚏,她才恍然夜色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