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强不甘心地问:“你要往上走?你要把专业扔了?”
“我不往上走就得去医学院做校长,然后把省院变成医学院的教学医院或者是附属医院。如果这两条路都不行,我就得回去做心内科主任。小强,那就更需要你争赢他们俩个了。你以后得罩着我这个内科主任呢。”
陈文强颓然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呐呐自语道:“小舒啊,你说你那么早当院长做什么啊。这要是按你在院长的位置上够十年了算,别的路还都堵死了,你岂不是不到55岁就要回去做内科主任了。然后你再进了正高,要65才退休,你不是要看人眼色十年以上了?!”
“能上能下是条龙。”舒院长笑得云淡风轻。
“别和我扯这ji巴蛋。”陈文强忍不住爆粗口了。“我家老爷子在政协这几年,你看他除了必要的会议,他还露头吗?你爸爸妈妈晚年的光景,你又不是没看到。你和我说实话,你上去的可能性多大?”
“比较大。但是上去之后,兼职省城医学院校长的可能性更大。”
“有医大呢,那个狗屁的校长你别沾边。什么好地方啊。”
“医大是卫生部直属院校。省城医学院才是省厅的亲儿子。我总要做实事,才能有政绩不是?”
“有临海医学院、还有咱们那个母校呢。”
“谁还嫌弃亲生儿子多啊。”舒院长开了下玩笑,正色道:“若是可能,我把医学院改成五年制,你还反对我去兼职吗?”
“教学质量。这个才是重点。还有,算啦,那都是三年以后的事儿呢。”陈文强突然坐直了说:“你真可能去做校长?”
舒院长想想说:“嗯。”
“那咱们明年就给他们开个口子,内外妇儿各收两个实习生。一定要成绩最好的。进来先跟医学院的一起来个摸底考试。”陈文强杀气腾腾。
舒院长看陈文强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笑地问:“老邱同意你减少实习生人数了?”
“要是咱们能保证明后年都留20个学生,减一半他都肯的。”
“那就减一半了。这个元旦后再讨论了。”舒院长把五年发展规划锁进抽屉里,然后对陈文强说:“昨天我大哥打电话,说是今天给咱们送点儿好羊肉来。晚上咱们去爸妈那边吃火锅了。”
急诊室里,王大夫看着眼前这个呼吸急促、口唇麻木、无法说话、两只手抽搐得像鸡爪子一般的女患者,心里奇怪的不得了。
第一个想法是这种年龄不像是能脑梗的啊。分诊台怎么把患者送外科来了?
他拿起手电筒给患者检查瞳孔对光反射,等大正圆,对光反射存在。那就是没有脑疝的可能了。但是佝偻成虾子的样子、抽搐的双手,让他怀疑不是外科疾病。
莫非这人有癫痫?
送患者过来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年轻男人。他如同拉磨的小毛驴一般,围着王大夫紧打转儿,紧张得不得了。
“大夫,大夫,我媳妇这不会是脑出血吧?”
“是不是的,咱们得做详细的检查。我马上给她开脑ct。”王大夫的态度很好,笑得像遇见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他和患者家属交代了这一句,就吩咐护士说:“请内科过来会诊。”
“那你赶紧做检查啊。”这男人的性子非常急,他看王大夫检查瞳孔以后就放下了手电开单子,控制不住就嚷嚷起来。
王大夫笑笑不与他争辩。
内科诊室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内科丁大夫在刚才的吵嚷声中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急诊护士一招呼,他立即挂着听诊器过来了。
“她怎么变成这样的?发病前她在做什么?”丁大夫接手做检查。
“我们就拌了几句嘴。”
“嗯?就这样?这么简单?拌嘴可不会到这程度。”丁大夫不相信。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说:“我们俩都急性子,刚才吵得狠了,她就说要离婚,我气得够呛,伸手就把今晚的火锅掀了,她把饭桌也掫了,又抄了几句,然后她突然栽倒就成这样了。”
男人后怕的神色很明显,他小声地问:“大夫,我媳妇没事儿吧?我对天发誓我要知道她会这样,我绝对不会跟她吵架的。”
丁大夫先吩咐护士:“抽血,做血气分析。验血常规、离子、肝功、肾功。”跟着丁大夫过来的实习生立即和在外科这面实习的同学一起开化验单。
丁大夫向王大夫做了一个口型,王大夫没看懂,但架不住他领会了丁大夫的意思。他半推半搡地把患者的丈夫往门外推,嘴里还笑着安慰:“你媳妇这病得内外科一起联合诊断、治疗,你现在到门外等一会儿,别耽误我们抢救她。”
患者丈夫挣扎了几下,到底不及王大夫人高马大有力气,最终被王大夫笑着把他弄出去了。
“10的糖20l+一支10的葡萄糖酸钙,静推。”丁大夫下了医嘱。
王大夫立即明白了丁大夫的诊断,他飞快地将自己办公桌上装x光片子的牛皮纸袋倒出来,抖抖撑起来交给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