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空欢喜一场。
有点过分了。司知砚想。
无名火灼烧着他的心脏。司知砚不得不停下来,指尖撑着额头,缓了半天,才继续思考下去。
【主神】这个所谓的神明,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是耽于情绪没有意义。
聂渡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主神歪曲下盲信的希望。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直接用语言告诉他:你的骸骨渡轮其实已经完蛋了,正在搞内战,你来帮帮我……他多半只会虚假地大笑着摇摇头,坚定地表示,绝无可能。
要怎么让他相信这一点呢?
眼看着虚北队扎营休息,司知砚陷入了沉思。
…………
……
【第十二天上午05:30骸骨渡轮当前农场饱食度:25%】
【距离起义最后期限还有3天】
——聂统领到底为什么要将骸骨渡轮的权能交给你?
你凭什么?
都是一路走来的兄弟,你特殊在哪?
无数人曾用各种各样的语气问过这个问题,疑惑的,愤慨的,崩溃不已的……
只有顾浩平自己知道答案。
黎明未至,整片天空都是昏昏沉沉的黑暗。顾浩平第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斜靠在床头,颤抖着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的一管营养膏。
咚!
突然的刺痛传来,顾浩平一时没撑住,腰肢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人仰马翻。
“……”
无人的黑暗里,顾浩平在地板上蜷缩起来,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苦。他瘦得太厉害了,嶙峋的脊背凸起肩胛与脊椎的轮廓。
单薄的睡衣下面,一节节骨刺扒在他的身上,缓慢蠕动着。
骸骨渡轮的权能,不是聂渡给他的,而是他用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从聂渡手里抢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聂统领状态不对,担心他是不是受了伤,又怕大家担心,不肯给大家讲。
但是只有最被宠爱的顾浩平,才有偷看他换衣服的机会。
时至今日,顾浩平仍然记得发现一切的那天,几乎整个世界崩塌的感觉。
“骸骨渡轮是以你为燃料存在的吗,聂哥?”他扑在聂渡的身上,拽着聂渡的领子质问,“你已经在虚弱了对不对?你连天选者的战斗力都没法保持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那时的顾浩平无比混乱,声音嘶哑破音,满脸崩溃,哭得不像样子。
他手里抓着聂哥。那是聂哥,稳重可靠又有点爱絮叨的聂哥。往日里,他交任务时少说两句话,就会拉他出去谈心半个小时。太过于像爹妈,以至于偶尔让人有些厌烦。
而此刻的聂渡,只是保持着平静和疑惑,有些迷茫地拍拍他的手。
融化的面容上,已经认不出任何表情了。
“没关系啊。”他说,“我还能撑一阵的。”
“什么叫撑一阵啊?!你也不担心担心我,你没了,我……”一个人怎么活?
顾浩平的剩下半句话合着血一起吞进了嗓子里。
他知道,讲出来也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