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可憎。
毓瑚浑身都在发抖,在皇帝的目光下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晕厥过去,胡乱解释道:“皇上,奴婢,奴婢不曾……我,我冤枉,张嬷嬷,奴婢不曾……”
她如同藏在阴暗处的虫子陡然被人扒了皮扔在阳光下一般,哆哆嗦嗦地说不明白话,无意识地往后退着。
完了,全完了!
太后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皇帝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如同覆霜盖雪一般彻底冻成了冰坨子。
尤其他本是对太后兴师问罪而来,问到最后却是自己身边出了岔子,如何能不恼羞成怒。
皇帝被欺骗多年的愤怒、被信任之人算计利用的恼火、在太后跟前丢人现眼的怒意,三层愤怒说不得哪种更深些,合在了一处燃成熊熊烈火,恨不得即刻烧死了毓瑚。
感觉出了皇帝难耐的杀意,毓瑚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当场。
生死之间,混乱不堪的神智反而稍稍回醒,她恸哭流涕:“皇上,奴婢,奴婢是猪油蒙了心了!”
“可是,可是奴婢,奴婢当时真的是想,若是张嬷嬷活着,恐怕事情又会不了了之。只有真出了人命,皇上才会晓得皇后如何心狠手辣!阿哥,奴婢都是为了您啊,阿哥!”
她越说越顺,膝行着上前想要抓住皇帝的袍角:“奴婢做下这样的事,奴婢是为了阿哥啊,奴婢知道自己丧了良心,可为了阿哥,奴婢不后悔!张嬷嬷死了,可皇上心疼阿哥了,皇上让熹贵妃娘娘给阿哥当额娘,阿哥的前程好得很。奴婢就是下地狱也甘心了。”
皇帝扯着袍子甩开她的动作一顿,太后却想着,毓瑚这样大喇喇地提皇帝屈居人下,不愿回顾的旧事儿,皇帝是感念她不离不弃的情分多呢,还是恼羞成怒的怨怪多呢?
他早就不是与毓瑚和张嬷嬷相依为命的小阿哥了,他已经是皇帝了。
皇帝顿了顿,终究是将袍子从毓瑚的手中扯了回来,目似寒星一般:“若是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又如何不肯对我言说,更遑论你早生贰心,为乌拉那拉氏所用!”
带了怀疑的心思再回顾,便会觉得毓瑚的一言一行都别有用意。
他对毓瑚深信不疑,毓瑚却害死了张嬷嬷,还欺骗愚弄了他这么多年!
毓瑚泣涕横飞:“阿哥,奴婢怎么敢跟您说啊阿哥!奴婢从来没有过贰心,奴婢从来都只对景仁宫娘娘虚与委蛇,奴婢是真心想帮您啊。”
她想起来什么,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转头指着太后,仓皇着对皇帝道:“阿哥,刚刚太后娘娘不是也说了吗?奴婢真的不想被景仁宫娘娘拿捏着的,奴婢已经在想法子摆脱她了!”
她如宣誓一般表着忠心,恨不得将心刨出来,好让皇帝看一看黑红:“奴婢从来没跟景仁宫娘娘一条心过!奴婢全心全意都是为了皇上好!”
皇帝却并未心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怀疑和审视。
他这么信任毓瑚,毓瑚却竟然欺骗了他这么多年!又焉知毓瑚此刻的声泪俱下不是在演戏?
毓瑚辩解无门,扭头时正与太后的目光对上了。
太后正低头看着她,眼神中混着怜悯和漠然,还有一些她读不清的东西,让她不由得呆愣在了当场。
太后直直看着毓瑚,缓声道:“所以,你先顺着景仁宫那位的意思,将矛头指向哀家,在哀家与皇上之间挑拨。然后,你就借着乌拉那拉氏的计划顺水推舟,毒死了乌拉那拉氏。”
“毓瑚,哀家当真是小瞧了你。”
皇帝和毓瑚一同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