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父自然严词拒绝,便被当地官员,设计毒杀,又装作自缢而亡的模样。
马父或许提前预感到自己的死亡,只来得及给马良才留下一封血书,只写了‘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当官’几个字,便戛然而止。
虽然,随着‘陇南冒赈案’的告破,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宣之于众。
当年那批官员,该杀头杀头,该流放流放,该调任调任,马父也沉冤得雪。
一切似乎都未发生过。
但恐怕无人能料到,这么多年了,有一个人却从风华正茂的青年,熬到了花甲之年,却始终恪守当年那封血书。
王县丞闻言,不置可否,只是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
“此乃用安定门外,地脉所系的‘下龙’井甜水,所泡岩茶,你且尝尝。”
“多谢王大人。”
马秀才哪里喝过这等美茶,当即双手捧着,将茶碗接过。
茶香袅袅,透着一股异香。
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忽觉困倦,便倚着香案沉沉睡去。
他似乎做了一场大梦。
梦中,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便桂榜高悬,自己竟高中进士,殿试后被点为翰林院庶吉士。
一时间,同年结交,座师青睐,鲜衣怒马,好不风光。
不出数年,由于功名过于耀眼,外放实缺,无需捐纳,便补了江南富庶之地的知县。
与其同时补缺的,还有他的曾经同窗,翰林出身的沈墨川。
官场如染缸,上司冰敬、炭敬,同僚节礼、寿仪,乃至下属“三节两寿”的孝敬,如潮水涌来。
他岿然不动,视其为清风拂面。
而他的同窗沈墨川,半推半就,渐至坦然受之。
两人便渐行渐远。
直到某日,一桩莫须有的罪名,凭空安他身上。
昔日称兄道弟的同僚、受过他恩惠的门生,或避之不及,或反戈一击。
妻儿流放,家产尽没,判斩立决。
“马良才,你自命清高,可知官场如市,不随波逐流者,唯有死路一条!”
行刑官立于监斩台上,冷笑连连。
他怒目圆睁,骂声未绝,刀光落下,一腔热血溅于雪地,染红了满地枯草。
沈墨川只在他的斩头刑场上出现过一次,替他收敛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