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现实如此之近,却又如此遥远。
慕容庭看向床对面的墙壁,那里原本挂着一柄剑,成婚之后,他将剑收了起来。
阿锦不喜欢兵器。
但他不能否认,剑锋划破血肉时,在他清醒时那些隐秘的、被压抑的冲动,化为最真实的触感与最淋漓的快感。
在此之前,他从未伤过一条人命,却为何会沉溺于杀伐。
他不能用为她来解释。
他盯着帐顶,房间内一片黑暗,身边人呼吸平稳绵长,并不会为梦境所扰。
又过了几日,冬夜寒意减深,楚玉锦向来怕冷,而他身上素来温暖,她便常常不安分,将手伸到他胸膛里取暖。
她将手贴在他中衣上,可布料阻隔了温度,她不满地蹙眉,竟直接从他衣襟探进去,掌心瞬间被温热的肌肤包裹。
“你身上好热……”
她满足地喟叹,指尖无意识地在赤裸的胸膛上游走。这具身体对她而言是新奇的疆域,没有掺杂半分男女情欲的念头,他的肌理线条、心跳节奏都让她好奇。她的指腹不小心轻擦过某处微凸,听到头顶传来抽气声。
慕容庭不一样。
他紧绷着身体,喉结上下滚动,强忍了又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摸,后果自负。”
楚玉锦瞬间没反应过来,待她明白他那句话里的禁忌之意后,脸上腾地烧了起来,暗骂他下流,转身过身去不看他。
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慕容庭忽然想起山寨里那双含泪的眼,心猛地一沉。他小心扳过她的肩,执起那只冰凉的手,轻轻按回自己心口。
“这里,”他的心跳在她掌心下擂动,“还摸吗?”
楚玉锦像被烫到般抽回手,“不摸,谁稀罕!”
“好吧,”他从背后揽住她,“但我觉得有些冷。”
两句火热的身躯相拥而眠,渐渐入睡。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旷野。
天幕是诡异的暗红色,日月星辰暗淡无光,血云流动。无数扭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涌来——三头六臂的罗刹、形状怪异的妖魅、手持雷戟的神将。嘶吼咆哮,声音刺耳欲聋。
慕容庭低头,自己穿着一身玄黑长袍,手中长剑泛着幽蓝寒光。他笑了,笑声在旷野中回荡,竟压过了万千妖魔的嘶吼。
第一个冲来的神将被他一剑腰斩,金甲碎裂的声音如鸣玉磬。第二个妖魅被他徒手撕成两半,温热的血液泼洒在脸上,他伸出舌尖轻舔,竟是甜的。
杀!杀!杀!
剑锋所及,神佛俱灭。他踏着残肢断骸前行,每一步都踩碎一颗头颅。有个仙子模样的神灵跪地求饶,泪眼盈盈,他捏碎她的喉骨时,听见自己愉悦的叹息。
瞬息之间,天地倒悬。
慕容庭发现自己立于一片无垠的黑色水域之上,脚下波涛汹涌,深不见底。水面漆黑如墨,倒映不出丝毫天光,只有黏稠的涟漪无声扩散。突然,远处水面剧烈翻腾,一道巨大的漩涡骤然形成,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鸣,一头庞然巨兽破水而出!
正是上古凶兽九婴。其形如巨蟒,身覆漆黑鳞甲,泛着幽冷金属光泽。庞大的躯干上,七颗狰狞的头颅昂然耸立——它本该有九首,如今却只剩七颗,断裂的颈项处血肉模糊,更添几分凶戾。每一颗头颅都状如龙首,却又更加扭曲邪恶,猩红的竖瞳燃烧着暴虐的火焰,巨口开合间,利齿如戟,腥臭的涎水如雨滴落,腐蚀得水面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