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惊慌的脸,竟是在柳家瓷窑库房外有一面之缘的那个管事!
他颤抖着手,将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的物件,飞快地从窗缝塞了进来,然后用气声急促地说道:“上官姑娘……瓷……瓷有问题……小心……小心柳……”
话未说完,他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阴影里,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嘈杂的街市中。
上官拨弦心中剧震,迅速关好窗户,捡起那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撮暗红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粉末!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凑近鼻尖,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着腥气和硫磺味道的熟悉气息传来——与她在鬼市找到的药渣、以及萧止焰在诏狱碗底发现的药渣气味,同出一源!
这粉末……来自“血瓷”?!
指尖的暗红色粉末,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上官拨弦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接近真相的、混杂着愤怒与冰冷的战栗。
“瓷有问题……小心柳……”
瓷窑管事那惊慌失措的脸和未尽的话语,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盘旋。
这粉末,这熟悉的、与西域奇毒同源的气息,几乎可以确定就来自那批诡异的“血瓷”!
柳家,柳清臣,他们不仅在瓷器生意中掺入了这种危险的矿物,更可能与西域毒药、与“玄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姐姐,这是什么?”阿箬凑过来,看到粉末,脸色也变了,“这味道……跟鬼市那个药袋子里的好像!”
“不是好像,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形态。”上官拨弦声音低沉,她迅速将粉末重新包好,小心收起来。
“阿箬,你立刻去找秦大哥,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尤其是我对‘朱心血石’的猜测,还有这包粉末。”
“让他务必小心,柳家水深。”
“朱心血石?”阿箬疑惑。
“师姐笔记里提到过,一种西域奇矿,色如凝血,性烈,蕴含奇毒,能惑乱心神,长期接触会侵蚀五脏,症状……就类似那些西域胡商!”上官拨弦快速解释。
“若‘血瓷’的釉料中掺入了研磨极细的朱心血石粉末,在窑火高温下产生异变,形成所谓‘血丝’……那这批贡品,根本就是一批缓慢释放毒物的杀人利器!”
目标直指皇帝!
在牡丹花会上,将这批内含剧毒矿物的“血瓷”作为贡品呈上,若陛下时常赏玩使用,毒素经由呼吸或皮肤缓慢侵入……其后果不堪设想!
这比直接的刺杀更加隐蔽,更加恶毒!
“我明白了!”
“我这就去!”阿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立刻从后窗悄然离去。
上官拨弦独自留在房中,心潮起伏。
柳清臣邀请他们参观瓷窑,是炫耀?是试探?还是根本就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挑衅?
他温文尔雅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一副面孔?
那个冒险传递消息的管事,现在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