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该死。”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入耳,“但他们不是首恶。”
全场一静。
“真正的凶手,”她缓缓转身,指向身后那堆从药嗣会密窟搜出的典籍——泛黄的纸页上画满诡异符咒,标题赫然是《归元魂炼术》《九阴药母祭典》《通灵献祭录》,“是这套吃人的‘道统’。”
她声音渐冷:“它教人信神不信药,拜灵不学理;它让人把孩子献祭给虚无的‘药神’,却对真正能救命的医术视如妖术。它说药感是天赐,是血脉,是秘传——可它从不说,药感是千百次尝毒试方、是夜夜挑灯辨药、是拿命换来的本事!”
她顿了顿,抬手一挥。
“抬上来。”
四名医卫合力,抬出一箱箱泛黄卷册,封皮上写着“太医院禁术录”“御药房秘典”“药典残卷·非传人不可阅”。
百姓哗然。
这些,可是从前连太医都不得随意翻看的“天书”!
云知夏抽出一卷,当众翻开——里面尽是荒诞不经的“炼魂引”“血祭开光”“借命续药感”之术。
“这些,不是医术。”她冷声道,“是枷锁。”
她将书卷高举过头,眼神如火。
“从今日起——医术不藏于秘典,不传于私门,不侍权贵,不拜虚神!”
话音落,她亲手将书卷投入早已备好的火盆。
火焰腾起,映红她清冷面容。
一本、两本、十本……百本……火光冲天,纸灰如蝶,盘旋升空,像是旧时代最后的哀鸣。
就在这焚尽旧典的烈焰之中,她朗声道:
“即日起,成立‘大胤医学会’——凡愿学医者,不论出身、不论目盲、不论贫贱,皆可入学!识药、辨毒、施救、手术,皆公开授业!”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老药痴陈三身上。
“首任会长,陈三。”
全场愕然。
陈三更是浑身一震,老泪纵横:“我……我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药贩子,连字都认不全……”
“正因你曾信神,后来醒悟;正因你痛失亲子,才知医者之责不在祭坛,而在病榻。”云知夏看着他,声音柔和却坚定,“因为你终于明白了——医,不是拜出来的,是学出来的。”
陈三跪地,额头触地,老泪砸进尘土。
下一瞬,残烛堂弟子齐齐单膝跪地,高举药囊,齐声高呼:
“药感归民!医道归人!”
声浪如潮,席卷废墟,直冲云霄。
云知夏转身,目光穿过人群。
萧临渊立于残垣高处,玄甲未卸,神情冷峻,一手护在小药灯身前。
那盲女正仰着脸,嘴角扬起纯真的笑,仿佛已“看见”了这漫天火光中的新生。
云知夏望着她,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温澜。
她的道,不该埋于秘典,也不该止于复仇。
它该燎原。
风起,吹动她玄衣猎猎。
火光映照下,她立于灰烬中央,宛如医道涅槃的引火者。
而在她身后,那方被焚毁的禁典余烬中,隐约露出一角残卷,其上墨迹未烬,写着三个模糊却森然的字——
“药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