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火药童小焰猛地跃上残破石台,手中火把狠狠掷入堆积如山的药渣堆。
轰——!
烈焰冲天而起,夹杂着百年禁药的异香与腐毒之气,在空中炸开一朵赤红的花。
他仰头大笑,脸上熏得漆黑,眼中却亮得惊人:
“烧了旧药,才有新方!”
百姓的呼声从地宫外层层涌来,如潮水拍岸。
闻讯而来的药农、医者、平民挤在皇陵外围,举着火把,高喊着“药律当立”“医道归民”。
有人跪地焚香,有人捶胸痛哭——那是曾因误服秘方而丧子的父亲,那是被药嗣会骗尽家财却无药可医的妇人。
云知夏静静望着这一切,指尖微颤。
她不是神,也从未想做救世主。
她只是不愿再看见无辜者在无知中死去,不愿再有人像前世的她一样,为了一纸医术,被最亲近之人推入地狱。
她要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规则。
规则之下,药不再为权贵私藏,不再以人命为柴薪。
规则之下,每一个病者,都有权知晓自己所服何药,所治何病。
萧临渊立于她身侧三步之外,玄甲未解,血仍未干。
他望着她挺直的背影,喉间滚动,终是低声道:“接下来,是宫里那位了。”
他没有说名字,但两人都明白。
那位深居九重宫阙、操控药嗣会三十余载、以“天命药主”自居的太皇太后。
云知夏唇角微扬,不惊不怒,反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
针身细若毫芒,通体银白,却在火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针尾处,以极细刀工刻着两个小字——药心。
她指尖轻捻,银针悬于掌心,药感如丝,缓缓缠绕其上,仿佛赋予它生命。
“不急。”她声音轻,却如寒刃出鞘,“等他们,先听见——”
她抬眸,望向皇宫方向,目光如炬,穿透层层宫墙,落在那座金碧辉煌却暗藏腐毒的太医院。
“药律,已立。”
话音落,地宫最深处轰然一声巨响。
最后一口“皇脉药井”被巨石封死,尘烟四起。
石碑缓缓落下,其上刻字,铁画银钩,力透石背:
药归天下,自此始。
风止,火渐熄,残垣断壁间,唯余烟尘弥漫。
云知夏立于焦土之上,左臂药纹灼烫未退,体内药感如江河归海,不再受外阵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