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箭尾,突然用力一拔!
帐篷里响起抽气声。
箭头带着血珠被抛在铜盆里,切口处涌出暗紫色的血沫。
云知夏抄起烧得发红的剪刀,在伤口旁迅速划开一道半寸长的口子,暗红的积血混着气泡"噗"地冒出来。
周副将的身体剧烈抽搐,她却按住他的肩膀:"撑住,你还要教新兵打马球。"
老药驼举着油灯凑近,火苗在他颤抖的手上摇晃,将云知夏的影子投在帐篷上,像只展开翅膀的鹰。
她用镊子夹起浸过烈酒的丝线,针尖穿过半透明的肺膜时,连呼吸都放轻了:"阿灰,计数。"
"第一针。。。。。。第二针。。。。。。"阿灰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炭笔在树皮上划着歪扭的数字。
三柱香时间,云知夏缝了十七针。
最后她将一根细竹管插进引流口,用布条固定住:"每半刻倒一次积血。"她扯下被血浸透的中衣,露出里面的素色里衣,额角的汗滴砸在周副将手背上,"现在,他有救了。"
三天三夜,云知夏没合眼。
她守在周副将床前,每两刻就记录一次体温、呼吸次数、排尿量——这些数字被她用炭笔写在桦树皮上,钉成薄薄一册,起名《术后监护表》。
第四天清晨,帐篷外的号角刚响过三遍,周副将突然动了动手指。
"我。。。。。。"他的声音像破风箱,"听见你数心跳的声音。"
第126章刀尖上绣花的人
云知夏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她扑过去握住他的手,那双手还带着热度,比三天前的冰坨子暖多了。
帐篷外突然传来喧哗,她掀开门帘,就见几十个伤兵蹲在地上,用炭笔在破布上画着歪扭的表格——正是她的《术后监护表》。
"医官!"有个断腿的士兵举着破布冲她笑,"俺们照着你记的,每天记咳嗽次数、药苦不苦,比以前蒙头等好得快!"
阿灰举着一摞树皮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子:"医官你看!
张大头说他阴雨天咳嗽加重,李二牛说喝了去痰药尿多。。。。。。原来咳嗽和天气有关!"
云知夏接过树皮,指尖划过那些歪扭的字迹。
她突然转身对阿灰道:"去把所有伤兵的记录收上来,按症状分类。
明天开始,每人发一片桦树皮,自己记日志。"
"这能成吗?"老药驼蹲在她脚边捣药,"那些酸秀才该说咱们粗人配不上笔墨。"
"配得上。"云知夏望着远处正在传抄表格的伤兵,"能救命的,就配得上。"
她没料到,麻烦来得这样快。
第七日清晨,兵部的朱漆马车碾着冻土进了营地。
为首的官员甩着水袖,指尖点着她刚整理好的三百本伤兵日志:"云医官,有人告你以邪术控人心智,这些。。。。。。"他捏起一本日志,"这些歪歪扭扭的字,可是伤兵自愿写的?"
云知夏拍了拍手,帐篷外立刻涌进十个伤兵。
断腿的、箭伤的、刀砍的,站得歪歪扭扭却精神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