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真金还真!”路朝歌一拍大腿,“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路朝歌位高权重,有时候行事跋扈,不守规矩,给你们的工作增加了难度。但你们想想,我路朝歌什么时候因为被参而打击报复过?”
众人一愣,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没有。这位爷被参是家常便饭,罚俸更是如同喝水,但他似乎从未因此为难过御史台的人,该打仗打仗,该办事办事,私下里遇到,还能开几句玩笑。
“我今天请你们来,一是感谢诸位兢兢业业,为我大明肃清吏治,辛苦了。”路朝歌说着,亲自给鞠永安斟了杯酒,“这二嘛,也是想跟诸位交交心,免得你们总觉得我路朝歌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这时,酒楼伙计开始上菜了。一道道珍馐美味如同流水般端了上来,龙肝凤髓谈不上,但也是山珍海味,极尽精致,很多菜式连这些见多识广的御史们都未必叫得出名字。酒更是窖藏三十年的上等竹叶青,一开坛,满室生香。
“来来来,动筷子,别客气!”路朝歌热情地招呼,“这状元楼的厨子,你们是知道的,那可都是我府上出来的,手艺一绝!都尝尝!”
美食美酒当前,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几位御史虽然依旧谨慎,但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剑拔弩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路朝歌看火候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推心置腹起来:“鞠大人,诸位,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觉得我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觉得我恃宠而骄,觉得我路朝歌给陛下抹黑了,是吧?”
鞠永安放下筷子,正色道:“王爷言重了。下官等只是就事论事。王爷之功,彪炳史册,天下皆知。然,功是功,过是过。王爷位极人臣,乃百官表率,更应谨言慎行,恪守臣节。我等虽知道王爷向来如此,可有的时候也要注意,您可是百官之首,也是百官之表率啊!”
“说得对!”路朝歌非但不恼,反而一脸“深受教诲”的表情:“鞠大人金玉良言,朝歌受教了!其实你们说的这些,我大哥也没少敲打我。可我路朝歌就是个粗人,有些习气,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过来。”
他端起酒杯,敬了众人一圈:“但我跟你们保证,我路朝歌对我大哥,对大明,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我做的每一件事,或许方式方法有问题,但绝无私心!你们参我,是为我好,也是为国好,我心里明白!”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倒是让几位御史有些动容。他们参劾路朝歌,除了职责所在,也确实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毕竟,路朝歌与陛下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的言行,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皇家的脸面。
“王爷能如此想,实乃朝廷之福。”鞠永安的语气也软化了不少。
“所以啊,”路朝歌图穷匕见,嘿嘿一笑:“以后呢!该参还得参,这是你们的职责。但是呢,能不能稍微……嗯……委婉那么一点点?比如说,别老是盯着我罚俸?你们也知道,我家里开销大,竟择那小子刚开府,处处都要用钱……这俸禄一扣就是三年,我这脸上无光倒是小事,关键是……囊中羞涩啊!”
路朝歌这话纯纯就是放屁,他路家能缺银子就见鬼了,他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位与路朝歌相熟些的御史笑道:“王爷,您就别哭穷了。谁不知道您路王府富可敌国?光是陛下这些年赏赐的田庄店铺,就够您几辈子花销了,您还能穷了?”
“那能一样吗?”路朝歌眼睛一瞪:“那是赏赐,是体己!俸禄是朝廷给的,是我路朝歌应得的!这意义不同!”
他凑近鞠永安,压低声音道:“鞠老大人,给个面子。以后参我,多参点‘行为不端’、‘有失体统’之类的,这罚俸的条目……能省则省?大不了,我以后尽量注意,少给你们递话柄,怎么样?”
鞠永安看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却在自己面前“耍无赖”的王爷,真是哭笑不得。他沉吟片刻,道:“王爷,御史台风闻奏事,依律而行。若王爷果真能收敛行止,减少错处,我等着实无本可奏,自然也就无需罚俸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反而把皮球踢回给了路朝歌。
路朝歌也知道想让这些一根筋的御史彻底“高抬贵手”是不可能的,能达到这个“默契”已经算是不错的成果了。他哈哈一笑,重新坐直身体:“好!有鞠大人这句话就行!来,喝酒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接下来的气氛就热烈多了。卸下了公事上的对立,这些御史们发现,私下里的路朝歌虽然言行不羁,却豪爽仗义,风趣幽默,谈起军中趣事、各地风土人情,更是滔滔不绝,让人听得入神。推杯换盏之间,隔阂渐渐消融。
等到宴席散去,已是月上中天。路朝歌亲自将鞠永安等人送到酒楼门口,看着他们坐上马车离去。
在鞠永安几人离开后,魏子邦凑过来,小声问道:“少将军,这事……算成了吗?”
路朝歌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成了?早着呢。这帮老狐狸,一个个精得很。不过……种子已经种下了。”
他转过身,拍了拍魏子邦的肩膀:“让他们知道,我路朝歌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尊重他们的职责。这就够了。以后该参照样参,但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下手总会留点情面。这朝堂啊,有时候就跟这打仗一样,硬碰硬不行,得讲究个策略。”
“王爷高明!”魏子邦由衷赞道。
“高明个屁!”路朝歌笑骂一句:“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走,回府!这顿酒喝的,比打一仗还累……”
月光下,路王爷晃晃悠悠地向着王府行去。而这一顿看似“荒唐”的宴请,其带来的微妙影响,却开始在未来的朝堂中慢慢显现。至少,此后一段时间,御史台弹劾路朝歌的奏章里,关于“罚俸”的字眼,确实少了许多。这,大概就是路朝歌独有的智慧和魅力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