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在这里变得极度潦草扭曲,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飞鸟尽,良弓藏!吾等镇邪一生,护驾有功,终难逃兔死狗烹!恨!恨!恨!】
【锦衣卫指挥使萧远,携陛下佩刀为证,率部围困…吾等残躯,竟成“妖邪”…可笑!可悲!】
【大阵需镇守,吾等不能尽殁于此!副使裴烈,携部分未受反噬或反噬较轻之弟兄,冒死突围,保留火种,以待昭雪…吾率重伤者留守,诱敌深入,与魔穴同寂…】
【此龙纹佩,乃陛下赏功之物,分赐吾与萧远。突围前,吾摔佩为誓,裴烈持半块离去,若后人得见,裴家血脉、此佩合一,即为真相大白之日!陆绎绝笔。】
手札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真相…竟然是这样?!
不是背叛,不是屠戮同僚!是护驾有功,是被兔死狗烹,是舍身赴死,是为了保留火种而不得不演的悲壮戏码!那百具骸骨,是自愿留下的英雄!那心口的绣春刀,是他们自戕以完善阵法、迷惑锦衣卫、并避免自己魔化失控的最后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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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手中的这柄刀,之所以认我,悲鸣,指引……因为我是陆绎的后人!我的血脉,唤醒了它!
那外面的鬼影……是当年执行剿杀任务的锦衣卫?因某种原因滞留此地,化为怨灵,依旧执行着那荒谬的命令,追杀一切可能与镇邪司有关之人?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半块龙纹玉佩上。
这玉佩的纹路、质地、尤其是那断裂的缺口……我猛地从自己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了另一块从小到大从未离身的家传玉佩——萧彻祖父所赐,据说能辟邪保平安。
颤抖着,将两块玉佩缓缓靠近。
严丝合缝!完美地契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条完整的、腾云驾雾的龙!
萧彻…锦衣卫指挥使萧远的后人?!
巨大的冲击让我几乎站立不稳。世交?好友?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说两家渊源极深的萧彻…他的先祖,是制造这起三百年前惨案的直接执行者?!
而我的先祖,背负着叛徒的骂名,与他的兄弟们长眠于此!
暗室外,忽然传来了清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以及一声我无比熟悉的、此刻却冰冷彻骨的轻笑。
“裴九霄(我此刻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萧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找到你想知道的真相了吗?那半块玉佩……是不是很惊喜?”
火折子的光芒摇曳,映照着我惨白的脸和手中那枚合二为一、仿佛灼烧着三百年前血与火的龙纹玉佩。
暗室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石门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嘶哑声响。
萧彻站在门外,依旧是一身挺括的现代装束,与这三百年的腐朽格格不入。他脸上挂着那副我看了二十年的、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只是此刻,那笑意未及眼底,眸子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刃口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冷冽的光。
“看来是找到了。”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合二为一的龙纹佩上,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评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古董,“真是感人至深的传承,不是吗?陆指挥使,和我的先祖萧指挥使,曾几何时,也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呢。”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带着淬毒的嘲讽。
我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刀身因我的情绪和血脉而发出低沉的、近乎咆哮的嗡鸣。先祖陆绎的绝望与悲愤,透过三百年的时光,在我血液里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