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甫,你、你——」
他看到了什么?
在他的瞳中,我的脸上——露出了怎样的神态?
我无暇去想。
我以最快的速度,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尚未回过神来的司马光。
咚!
司马光被砸倒在地。
我高高举起石头。
咚!!
咚!!!
咚!!!!
……
……
月光清明,照在司马光凹陷的脸上。
他死了。
他……死了。
我抱着石块,气喘吁吁地坐回石椅。
这里没有镜子,塘中也早已干涸,让我无法看见自己脸上此时的神态。
滔天的烈焰,火炉般的内壁。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仰头大笑。
我是——
我是从另一侧缸中——
第一次也、第二次也——
我仰望辉煌的明月,思绪逐渐漫散,飘啊、飘啊,不知怎的,竟飘回不久之前,在书房中的那一刻。
那一刻,我正草草阅读着司马光日志上的那篇古怪杂文:
那猴行者与法师龃龉不合,一气之下,召来筋斗云,说声去,无踪无影,不消半个时辰,已回了花果山。
漫天神佛都来劝,皆言大圣法力通天,无你相护,那唐僧怎生取得真经。行者道,不去、不去!今日就是杀了老孙,也不再受那和尚鸟气!
释迦如来见状,合掌念「善哉、善哉。」便施无上佛法,降下两钵盂,一只扣住行者,一只空扣在地。
须臾间,一边天火焚烧,一边地灵显圣,将那左边钵内行者瞬间焚灭;又在那右边钵内生出一新行者。
新行者走出钵盂,这猴子,尖嘴缩腮、金睛火眼、黄发金箍,一身黄毛,与那旧行者殊无二致、整个一般。
他自此心念通达、再无顽性,念声谢,起了筋斗云,回到唐僧身边,与他重新启程,历经险艰,达西方极乐,取了大乘真经。就此立地成圣,封斗战胜佛。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我抱着石头,慢慢走到那两口缸前。
——我是谁?
这还用问。
我自然是王安石,王安石便是我。
我还能是谁?
我是王安石,字介甫,抚州临川人,正任这光州知府,我有一妻,名为吴琼,我俩自小同窗,俩小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