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礼阴着脸,顶着一个牙印回天峻开会的情景却毕生难忘。
……
后半夜,天微微亮。LS酒店内的盘问还没结束。
陈一诺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啪——”地点了根烟,他平常不抽,但此时心里像压了块沉重的石头。
他嘴里含着烟,挑眉看向脑袋要耷拉到肚子上的古德庆,毫不犹豫地朝他丢了一个纸团。
古德庆瞬间清醒,嚷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陈一诺吐了口烟,喃喃:“那你倒是往下说啊……”
古德庆抬手擦了擦口水,有些茫然:“说……说到哪儿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们说到,飞舜取消跟天峻合作。”
陈一诺眯着眼,吸入一口尼古丁。
18岁生日后,传来“天峻续约失败,飞舜跟建盛签约”的消息。对于多事之秋的天峻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意味着,天峻丢了大客户,旗下所有邮轮没了生意,员工还将面临大裁员。
“贺家拿到飞舜的合作后,又想到了损招,他们付了一笔重金,让我到警局自首。还找了一批记者专门去警局门口采访我。”
那个采访,陈一诺记忆相当深刻。
视频里,古德庆被一群记者围攻在警局门口,而记者的提问和古德庆的回答,当然是提前安排好的。
记者:“古先生,你来这里自首,跟天峻的大裁员有关系吗?”
古德庆:“因为我的错误,让那么多人丢了生计,我感到非常抱歉。今天我鼓起勇气自首,算是给大家一个解释。”
“我本名叫古德庆,以前是陈一诺的大伯。”
听见陈一诺的名字,记者们纷纷兴奋起来:“你们不同姓,怎么能是亲戚呢?你有什么证据吗?”
古德庆从怀里掏出一张古家的合照,递到摄影机面前,这是古家还没没落时的照片。古家十几户人济济一堂的拍照好不热闹。当时的一诺站在最前排,笑容很稚气。
“后来,我们家没落,他就被陈老太太领养回了陈家。改名叫陈一诺。”
“我也是最近,才重新跟他相认了,也有了后来到邮轮的工作机会。”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咔嚓咔嚓”不断,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让你成为邮轮供应商的,其实是陈一诺?”
“那能回应一下,非法聚赌是你跟陈一诺一起伙同的主意吗?”
镜头里,古德庆泪如雨下,那张脸皱巴还泛着油光:“一诺只是个小孩,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大家责怪我就好,不要责怪一诺……我对不起大家。”
采访结束,古德庆功成身退,他在贺朝阳请来的保镖护送下,进了警局。
……
采访视频,在古德庆声泪俱下的道歉,以及“一诺只是个孩子,不要责怪一诺”的发言,经过发酵后,造出了更高的舆论。
本来,陈一诺跟陈宗礼的“明争暗斗”已经在媒体的猜想下,传得人尽皆知。如今,在古德庆的剖白下,硬给陈一诺扣上“为了陷害陈宗礼不择手段,伙同古德庆非法聚赌!”的大帽子。
之前把矛头对准陈宗礼的邮轮员工和董事会,态度发生180度转变,对陈一诺的所作所为,口诛笔伐。说他是白眼狼,说他狼心狗肺。
就这样,刚满18岁的陈一诺,面临了人生第一次网暴。
他想召开记者会,想跟所有人澄清,自己是无辜的!但他怎么证明?
既不能否认自己跟古德庆的亲属关系,也不能跟记者说,古德庆是陈宗礼安排上邮轮的……毕竟,这件事,陈宗礼由始至终都在维护他。
就算坦白了,大家也只会觉得:看吧,就是想把罪名推给陈宗礼,白眼狼……
真的是,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