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底磕在桌面上的那声脆响还在偏厅里回荡,我盯着杯里最后一口茶,茶叶沉得像块铁。
账本浮出来的时候,我没急着看。先伸手把门边那片被风吹得打转的落叶扫开,免得待会儿有人进来踩上一脚,搞得跟什么重要线索似的。
【黑线未断,分支蔓延,七日内必现风暴。来源:三处,非同宗。】
我眯了下眼。
这话说得跟菜市场大妈预告明天要涨价一样笃定,但又不说具体涨几毛,急死个人。
前脚刚把内奸一锅端,后脚就告诉我外头有三拨人正往这边凑?天道记账不记名,可真会挑时候。
我合上账本,抬手敲了三下桌面。许虎从门外闪进来,连呼吸都压着节奏。
“去把左护法、四大执事叫来,议事堂,一炷香内到齐。”
“门主,李副使还在外头等着……”
“让他等。”我站起身,顺手把茶壶盖拧紧,“等出花来也别放进来。”
许虎点头退下,我拎起外袍往肩上一搭,直奔议事堂。
路上碰见两个扫地的弟子,见了我赶紧低头。其中一个手一抖,扫帚尖戳到了我靴子。
他吓得脸都白了。
我摆摆手:“没事,反正也不脏。”
他愣住,估计没听过门主这么说话。
我补了句:“比地牢那几个蹭过来的脚印干净多了。”
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憋出一句:“门主说得是。”
议事堂门关着,我推门进去时,里头已经站了四个人。左护法烈晨阳坐在上首侧位,指尖正轻轻敲着扶手,像在数心跳。
我走到主位坐下,没急着开口。先从袖里摸出一张纸,慢悠悠铺开。
是赵三供词的抄本,写着“外令已至”四个字被圈了出来。
“南崖抓的那三个,嘴挺硬,但手不干净。”我点了点纸,“赵三偷喝厨房的汤,东库守卫换岗绕了执法堂三圈,书童袖子里藏纸条——这些你们都知道了。”
众人点头。
“可你们不知道。”我把纸翻过去,“他们在等命令。‘外令已至’,不是一句废话。信鸽脚环上的纹路,查过了,不是咱们门内的标记,也不是附近三大派的。”
执事之一皱眉:“会不会是散修团伙?”
“散修?”我笑了一声,“哪个散修能一口气买通影卫、守卫、护法书童,还安排得跟排戏似的?”
堂内安静了一瞬。
烈晨阳开口:“门主的意思是,有外部势力插手?”
“不是意思,是事实。”我盯着他,“账本——咳,我是说,气运推演显示,三日内必有异动。敌人不止一家,来路不同,目标一致。”
他眉头微动:“可若无实据,贸然戒严,恐引起门内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