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真是巧。
但细思之下,实属正常:通州离扬州不过半日水路,且都赞江南女子秀美,尤以扬州为甚,因此扬州狎妓之风又为江南最盛,所以江南一带,不止多少命苦的女孩被拐入这包着金边的豺狼窟。
王子尘蹙眉沉思:“当初那家妓馆,好似叫做‘兰香班’的,就在扬州碧带河边上;孟兄也是扬州人,可否听过?”
清嘉却没回答。
兰香班,她化成灰都记得。
藏在袖中的手,倏然收紧。
“孟兄?”王子尘察觉出清嘉愈发怪异的情绪,俯身去看她,只见清嘉一张俏脸发白,紧抿着唇,星眸点点斑斑泪,似乎要落下泪来。
宋星然归来时,看见的便是二人这副相对无言,泫然若泣的模样,已然将离愁与不舍写在脸上。
他心中冒火,觉得胸膛闷得发疼,没忍住,试探地,发出咳嗽声。
清嘉与王子尘俱是一惊。
宋星然站在花厅前,背对着阳光,眉目狭长,黑发白衣,显得莫名阴郁。
见他回来,王子尘略有些尴尬,站了起来。
清嘉仍一副呆怔、懈怠模样,横过眼波,淡扫了他一眼,口气也很寻常:“夫君回来了。”
宋星然心底一咯噔。
昨天,就在昨天,清嘉见他受伤,急得眼泪汪汪,他半夜归家,她还惊魂未定。
今日见了王子尘,却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宋星然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堪称和煦安定,他挂起笑容走近,站在清嘉身后,将她纤薄的肩膀揽入怀,凑近了问:“点了哪一出?我特赶回来与你一道欣赏。”
清嘉皱眉,扫了一眼窗外天色。
日薄西山才回来,还说与她一道欣赏,扯呢?
但在外人面前,她不会落宋星然面子,只柔声道:“夫君回得太晚了,好戏都已唱完,我与王班主闲聊几句,便差人送他回去。”
宋星然笑眯眯的,望向王子尘:“哦?是么?”
王子尘:“……是,也叨扰许久,在下先告辞。”
他却想:孟兄这位夫婿好生厉害,是个笑里藏刀的场面人。
但都是男人,王子尘大略知道,宋星然心中必然是不喜他们交往的,未免替清嘉添麻烦,他匆匆话别。
只是临走前,没忍住,再回眸望了一眼与他亲姐相似的眼。
却又被宋星然精准捕捉。
他仍笑着,桃花眼中却飞刀片片,杀气腾腾,警告之意显然。
王子尘收回眼神,笑了笑以示好意,仓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