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皇后自己选的意思,大约就是让她自己选是要吃敬酒还是罚酒?
暮春的天,正午时分已经很有些暖和了。
御花园里花花草草长得都不错,但一走进景仁宫,却叫人感觉寒冬还未过去。
从院子里枯萎的树枝,到厅堂里不见一点亮色的摆设,衰败的感觉无处不在。
宋嬷嬷压低了声音出来迎接:“贵妃娘娘金安,皇后娘娘这两日咳嗽得厉害,怕见了面传染了您。”
池夏也猜到她多半会避而不见,扬了扬手里明黄色的绢纸。
“娘娘不见我不打紧,我就是个跑腿的,来替皇上送两份手谕。”
嬷嬷其实从刚才就看到她拿在手里的东西了。
见敷衍不过去,只能点头应了:“那奴才再去请皇后娘娘来接旨。”
“不必,”池夏将两份手谕都交给她:“皇上说了,让娘娘选一份。”
“对了,请嬷嬷帮我转告皇后娘娘一声,皇上今日见了鄂伦岱大人,鄂大人口出狂言,攀诬皇后娘娘。”
“不过呢,皇上对鄂伦岱大人的念旧深为感动,没有追究,决定让他带着既没有职位又没在读书或当兵的八旗子弟回关外开荒,以实际行动追忆太祖太宗当年的艰辛。”
池夏把手谕放在了嬷嬷手里:“皇后娘娘如果选好了,就请把另外一份还给臣妾,臣妾在外面候着。”
她说完就潇洒地走了,打算先去遛个弯,再到景仁宫门口等着。
她是真的想不通皇后为什么要针对她,明明没有任何好处。
皇后自己其实也没有想通。
听嬷嬷转述完池夏的话,她接过两张绢纸。
看完就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倒向床边。
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娘娘,您怎么了?贵妃说了,这两个是让您选一个。”
皇后想擦一下眼泪,一摸眼下,竟是什么都没有,颓然地放下了手:“我有得选么?”
依照池夏所说,如果选了第二份,她的兄弟被夺了爵位,又没有实职,那恐怕她一撒手人寰,他们就要被打发回盛京了。
她只能选第一份。
她给口谕时自知时日无几,更知道有这多年情分在,雍正绝不可能在最后这几天再大费周章来废后。
甚至也知道这件事会在雍正的护航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她就想放任自己顺从内心,放纵一回。
但她没想过,原来连这点疯狂,皇上也不允许。
只要他还需要,只要她还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做一个完美的皇后。
不会嫉妒,不会失控。
后宫里,谁的身后没有家族,谁又能脱离家族无拘无束活在这宫里?
皇后将第一道手谕留下了:“去叫昭贵妃进来吧。”
嬷嬷“哎”了一声,扶着她靠坐在床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