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不少人,烧烤炉上的烧烤也差不多烧好了,散发出香喷喷的肉味,和着一瓶又一瓶的香槟摆在桌面。气球挂在桌面,像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泡泡。
季糖一出来,便被其他人热情地塞了许多刚烤好的烧烤,弄得季糖有点不知所措。
季糖把烧烤放在餐桌上,想偷偷摸摸地和贺知夜享用时。他却在一个烧烤炉在旁边,看见了陈鹤导演。
老鹤穿着最大码的粉色应援服,戴着粉丝帽子,蹲在烧烤炉边烧猪肠子吃。使他远远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粉色泡泡。
老鹤咬着烧成酱红色的猪肠子,瞅一眼季糖:你也来了?
季糖轻笑,有点骄傲地小声道:是呀,我可是贺知夜的大粉头。
记起来了!老鹤哟哟地笑起来:贺知夜的大粉头你好啊!
多年没人提起过的名字,再度被许多人提起,有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成。
站在一边的贺知夜,听见老鹤导演的声音,猛地愣住,低喃道:老师?
季糖给贺知夜回应道:是的。他是您曾经的老师,陈鹤先生。
贺知夜似乎想到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在原地,用看不见的眼睛,望着他早已满头白发的老师。
季糖找到一处没人的地点,远远望着老鹤导演乐呵呵地蹲在地面烤肠子。
季糖对贺知夜说道:贺先生,不记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想给你准备一部电影,现在电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电影的导演便是你的老师。这部电影,你要好好拍呀。
贺知夜身形微颤,神情多出一点不可置信。但他的神情很快恢复平静,他抿起唇,点点头。
谁都不知他那双被黑布蒙住的眼睛,正翻滚着什么波涛汹涌的情绪。
季糖:努力就好。
老鹤已经烧好了烤肠子。季糖说罢,便从老鹤导演蹭来两串烤猪肠子,然后将一串酱汁最多的给贺知夜。
贺知夜死后第一次吃这种东西,但又因为是季糖给的,他毫不犹豫就吃下去。
烧得通红的烤肠子淋上满满的酱料,吃起来有点辣,又极其有口筋,很好吃。
老鹤导演的烧烤技术,其实算不错。
贺知夜莫名地想起他和老鹤的一些过去,他将串串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淡声道:其实,我还临死前欠陈鹤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贺知夜扯起嘴角:一首歌。
那首歌,是贺知夜准备在电影发布会时作开场曲的。
同时,也是他的老师陈鹤写的歌。花了很长时间才打磨而出。
陈鹤导演当时为了捧场,甚至买了昂贵的捧花,试图送给正在唱歌的学生贺知夜。
但贺知夜未来得及唱,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便被吊灯活活压死,烈火烧断了喉咙。他的歌曲,甚至就此在这个世界中消失。
此时贺知夜和季糖,站在会展厅后背的山坡上,山坡周围尽是草地,一阵风吹过,能嗅到浅淡的青草香。
季糖也曾经历过和贺知夜一样的事。
他说好要把爸爸妈妈养到白头到老。
可他还没等到妈妈脸上出现一丝皱纹,便再也见不到他们。
想要付出的东西,没来得及付出,就永远地失去了机会。
这样的感觉,季糖深知是很难受的。
季糖扭头,瞥了贺知夜一眼。
贺知夜死去多年,神情一直都是很淡漠,从未表露出失落或伤心。但季糖知道,此时贺知夜内心多少会有点难过。
他不想让对方难过。
季糖小声道:贺先生,你还记得那首歌怎么唱吗?
贺知夜:当然记得。
季糖笑了,笑声比青草味的微风更美妙:那你唱那首歌好不好?你的粉丝们都没听过你的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