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这般想着,易知玉轻柔的嗓音却又一次响起:
“况且对妾身而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误会。方才在公主质问之时,妾身便已将实情陈述清楚,想来明眼人都不会因公主一时误解,就真以为玉棋是妾身所损。”
她话音微顿,目光转向若宁,语气温婉却字字清晰:
“倒是若宁郡主……恐怕才真正需要公主一句诚恳的歉意。”
云芷脸色骤然一沉,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什么意思!”
易知玉依旧从容,再次福身一礼,姿态谦和却不失风骨:
“公主莫非忘了方才是如何指责郡主的?您字字句句,皆在暗示郡主是因私怨生妒、心胸狭隘,才故意损毁玉棋。这等指控若是坐实,毁的可是郡主的清誉与品性。”
“你……你!”
云芷气得浑身发颤,嗓音陡然拔高,几乎刺破园中寂静,
“好你个易知玉!竟敢这般污蔑于我!我何时说过这等话!”
易知玉面色未改,唇边笑意依旧淡然:
“方才在座诸位夫人小姐皆可作证,公主虽未直言,却句句引导众人以为——是郡主心存怨怼,亲手毁了这副棋。”
云芷脸色一阵青白,她万没料到易知玉竟敢将方才的指控再度翻出,还说得如此直白犀利。
此时,一直静立一旁的永嘉也缓步上前,目光沉静地望向云芷,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云芷,你确实该向若宁赔个不是。方才你字字句句,皆在暗示她因妒生恨、毁物泄愤。若非今日当场验明真相,这般罪名若传出去,你让若宁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她方归京不久,若因你一言而声名尽毁,你于心何忍?”
见永嘉也站出来这般说,云芷死死咬住下唇,齿间几乎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她们这是合起伙来将她架在火上烤!
她本想着含糊道个歉便能将此事揭过,可她们步步紧逼,非要她当众向若宁低头认错。
今日在场的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经此一事,她们会如何想她?
定会觉得她萧云芷是个心胸狭隘、蓄意构陷之人!
那她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温婉形象,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可永嘉既已开口,她又岂敢不从?
她萧云芷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母妃出身微贱,早在她襁褓之中便撒手人寰。
她在深宫中如浮萍般飘零,无宠无势,说话做事从来都要看人脸色。
而萧永嘉呢?
她是中宫嫡出的公主,母亲是执掌凤印的皇后,兄长是地位稳固的太子。
她的一句话,分量何其重?
这满园子的人,谁敢驳她半句?
想到此处,云芷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在心尖。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恨意与不甘,缓缓转向若宁,垂下头深深福了一礼,嗓音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