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那些人不是谢砚的对手,他绕过正门,将看守的仆人引开后从窗户无声翻了进去。
那些人在府内寻了一圈不果,最后瞧见一只耷拉着毛的野猫。
我见它可怜,才将它带回了府中。
仆人见到来人,忙一行礼,二公子。
沈黎寒点了下头,抱起地上那野猫,蹭脏了原本白净的缟素。
仆人看他顺着猫毛,相视一眼,心中存疑却不敢说出来。
沈二公子从宫中回来,怎的不是经过正门,倒先出现在了此处?
二公子,将军的尸首
我知道了。沈黎寒语气平淡,仆人不敢多想,只当是这二公子习惯了,即便是悲哀也不显露于表。
我会去看大哥的。你们他转过身去,朝另一个方向走,让我先缓缓
仆人站在原地,又听到他讲:大哥先拜托你们了。
这话说到两个人仆人心坎里,他们本就是下人,看守镇远将军的尸身更是义不容辞,被这般嘱托,倒叫人一时有些许的感动。
他们随即原路返回,将灵堂内外都扫了遍确定无异样,才又合上门出去。
谢砚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地上未发出一丝声响。他看了眼门口的两个人影,走到棺椁旁继续查看。
尸体快马加鞭运回来,抵不过路途遥远,早已全身布满尸斑。
谢砚再次掀开盖头,从下面溢出比方才更甚的臭味,谢砚动了动喉结,用手捂住嘴巴在棺椁旁坐下。
已经适应了一段时间,再次凑近,还是会忍不住作呕。
近来天气渐热,这尸体怕是再不能久置了。
等稍缓过来,谢砚起身时身影一晃,连视线也模糊了一瞬,险些栽倒。
身子还在发热,谢砚轻喘了几口气,撑着棺椁边缘站稳。
沈镇远的左胸口有伤,是被利剑贯穿后又强行拔出的伤害,但这箭的位置卡得好,是在心脏位置之下的。
那里并不致命。
沈镇远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很多都是从前征战时留下。
新伤和旧伤混在一起,看起来可怖,再加上尸体全身发软,那些伤口和血黏合在一起,并不易分辨其致命伤。
谢砚按上他下巴迫使其抬头,在那些发黑的血和污秽夹杂中,看到一条已经几乎看不到的伤痕。
他手下动作一滞这是剑伤。
而夷人不擅用剑,他们素来用的武器都是狼牙弯刀。
谢砚沉眸,看向沈镇远那张几近看不出容貌的脸,心里有个猜测,但他不敢确认。
二公子。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谢砚阖上眼,将盖住沈镇远的那块白布又重新覆上,躲到一处帘子后。
二公子,将军尸首多日,您看了或许有些
我知道的。沈黎寒打断他的话,随后推门而入,在门口停顿半日,没有任何动作。
谢砚凝眸,微微攥紧五指。
短暂的沉寂后,门口那人终于有了动静。
大哥。
谢砚听到他跪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又朝着灵堂磕了几个响头。
等再起来,血顺着脸留下来滴在缟素上,沈黎寒自己却像是没意识到,终于起身,踉跄着步伐朝棺椁走。
他并未说什么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