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阮丽娜摇了摇头,感叹道:“哎,现在孩子也太性早熟了吧。”
验尸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李睿和小王早已汗流浃背,仿佛能闻到自己被烤焦的味道。
“我看差不多了,”小王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从损伤看,确实是交通事故,师姑的结论没错。”
阮丽娜听了,露出释然的笑容。
“说不定驾驶员跟你一样喝多了,偷了麦克风开车就跑,连刹车都不会。”李睿调侃小王,一边拿起女孩的左手仔细观察。
小王白了他一眼,向阮丽娜解释这个段子。
“等等,这是什么伤?”李睿突然惊呼。
气氛瞬间严肃起来,阮丽娜和小王立即凑近一看,只见女孩右手虎口背侧有十几处密集小损伤,和上臂、手掌的擦伤交错,之前没注意到。但仔细看,这些损伤形态独特,和擦伤不同。
十几个方向一致的半月形小挫伤,即便非专业人员也能看出是指甲印。
“指甲印啊……这能说明啥?”小王不解道。
“不,”李睿摇了摇头,“这可能是关键。你们看,这些指甲印破坏了皮肤结构,方向朝内,自己弄不出来。而且,伤口没结痂。”
“明白了!”小王恍然大悟,“这说明从受伤到死亡时间很短,不然干燥天气里,伤口早结痂了。”
“不能通过这个来判断准确的时间。”李睿眼睛微微一眯,指尖轻轻摩挲着止血钳,说道:“根据经验,我觉得肯定是在半个小时之内。”他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虎口背侧的指甲印上,镜片在解剖室冷光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半个小时?”阮丽娜拧紧眉,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不锈钢解剖台,“那就很可疑了。受伤半小时就死亡……”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尸体腹部隐约可见的尸斑,“虽然这些损伤和死亡没有直接关联,但至少能说明致伤她的人很可能目睹了死亡过程。”
李睿点头,解剖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柄上的防滑纹路蹭过虎口的老茧:“没错。死者死亡前与人发生过肢体冲突,这是确凿的。”他忽然放下器械,从消毒盘里捏起棉签,“剪下她的指甲——尤其是右手,说不定能在甲缝里找到不属于她的上皮组织。”
“那现在……还是不能解剖吗?”小王握着解剖刀的手微微发颤,刀刃在无影灯下晃出细碎的光。
李睿抬头,目光扫过小王攥紧的指节,能体会到那种发现疑点却无法深入的焦灼感。他摘下手套,拇指蹭过对方手背上的汗渍,语气却陡然冷下来:“先找尸源。”解剖服拉链拉到领口时,他忽然顿住,侧头补充,“尸体跑不了,但线索会。”
不锈钢器械在托盘里碰撞出清响,李睿摘下护目镜,镜腿在耳后压出两道红痕。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午十二点十七分,解剖室墙上的时钟正滴答滴穿过弥漫的福尔马林气味。
小王跟在身后,目光盯着他后颈被汗水浸透的碎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跟着李睿出现场时,他也是这样把警服穿得笔挺,哪怕雪水顺着帽檐往下淌。
车在巷口颠簸时,李睿终于后知后觉地扯了扯领带。空调出风口卷来路边快餐店的油烟味,他摸出湿巾擦着手,指腹划过掌心的解剖刀疤——那是五年前在殡仪馆解剖高度腐败尸体时,刀片打滑留下的。“十三四岁,穿破洞牛仔裤和白t恤,右虎口有防御伤。”他对着车窗呵气,雾气中勾勒出女孩的轮廓,“这种特征,派出所应该已经接到失踪报案了。”
小王盯着他放在膝头的手,注意到他食指关节习惯性地轻叩着膝盖,那是思考时的小动作。车窗外掠过放学的中学生,三三两两穿着校服,扎着和死者类似的马尾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