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山看着哭着求他起身的赵景明,嘴角浮现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但这笑意很快又转瞬即逝,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至少没被赵景明察觉。
他缓缓起身,同时将赵景明也拉了起来,赵景明刚起来,还没站稳身子又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景明,对不起。”
“……没有,师父,是我的错,我不该叫您为难的……”
“没关系,卿卿,没关系的。”
赵景明以为师父说的对不起是指不让他去看杜恒这件事,殊不知,周枕山令含深意,他是在忏悔自己的过错。
——
赵景明走了,周枕山一个人坐在孤零零的大殿,想着早上的事。
今早他去见了莫玉宵,除了跟他商量封闭宗门的事外,还跟他提了杜恒的事,问了他的意见。
“玉宵。”周枕山很是纠结,“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他?”
“那是他的朋友,他有权知道。”莫玉宵神色认真道:“周兄,你应该坦诚些。”
“可……”周枕山有些不认同他的话,“可告诉他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烦恼,这有什么意义?”
“爱人间需要坦诚!”
莫玉宵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不论是这件事,还是别的什么……周兄,你爱他,你就该对他坦诚些!”
周枕山回望向他,眼前也蒙上一层阴霾,语气也冷的吓人,“玉宵,你以前可从不会对我说这些大道理。”
“以前是我不懂。”
莫玉宵的表情格外严肃,他伸出手在面前桌子上拍了两下,劝道:
“但我现在也有了爱人,这是离儿教给我的道理,周兄,你到底瞒了那孩子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说了,我劝你早些坦白吧,不然等他自己知道了……”
后半句话他没说,可二人都懂。
闻言,周枕山垂眸不语,眼底似有一片波涛翻涌而过,良久后,他神色复杂的回望着莫玉宵,冷声道:
“我自己坦白?那你说我该怎么坦白!”
他当然知道莫玉宵指的是什么,这么多年来,周枕山有不少事都瞒着赵景明,例如他的身世;那少了的三颗生长丹;以及那条耳坠的真实作用……
种种、种种——这一件两件都是大事,尤其是那条耳坠的秘密,周枕山从不敢将其宣之于口,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啧。”
莫玉宵也犯了难,当时周枕山送那条耳坠前,他是知道的,但也没去阻止,因为他心里是向着周枕山的,挚友做什么他也会支持,便由他去了。
可现在,虽然他心还是向着周枕山,但跟莫白离在一起后,他每每看到莫白离,总会想到作为周枕山爱人的赵景明,现在,他有点心疼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孩子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早知道当时阻止一下就好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好说的……但别的,至少杜恒这件事,你可以告诉他吧?”
“这也算是迈出对他坦诚的第一步了,周兄,你希望你告诉他。”
——
最终,周枕山听了他的建议,将杜恒的事告诉了赵景明,他最开始的目的是想坦诚些的,可在赵景明跪下求他的那一刻,又改了主意。
看着赵景明为了别人这么求他,即使知道这孩子只是单纯的关心朋友,可周枕山还是感到了一股危机感:
他感觉,这个一直被他护在手心、被他牢牢看着的孩子,好像渐渐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了!
不,不行!赵景明现在还小,还愿意依赖自己,遇到什么事也还愿意求他,可以后呢?如果不能将他的身心全都牢牢栓住,那么等他渐渐长大,遇见更多的人和事后,一定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