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仍在喋喋不休的议论,马葫芦迎着气势汹汹驶来的巍峨大船,气息奄奄呻吟道:“那不是官船,那他娘的是战船啊——”
“轰!”
战船驶过,海面上只留下破碎的船板漂流滚动,滚动漂流。
有浑浊血色自水底渐渐湮上来。
府衙中,乌庆全身哆嗦,脖子上一片淤青,脸颊边血肉模糊,眼见着是毁容了。
廖乐言被人压制住,仍在挣扎跳脚,口中只一遍遍道:“要他死,杀了他,杂家咬死他!”
众官接到急报,自市舶司急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栗远远指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才茂惊魂未定道:“好家伙,被廖公公咬的呗。真狠呐,要不是多米追来帮了一把,乌庆不教他掐死,也得被他咬死。”
于枕惊道:“尊驾座下也有好手,怎就拦不住?”
“卑下才带了几个人?廖公公也有自己的手下啊。”才茂指手画脚道:“当时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乌知府的家仆不是被吓跑就是被打晕,卑职和同僚们被廖公公的护院们拦住,只见廖公公一会要掐死乌大人,一会又要活吃了乌大人,啧啧,那场面……”
众官想象一番,不由冷汗直冒。
沈栗望向姜寒阴沉的脸,轻咳两声:“请问才千户,廖公公为何要杀死乌知府?”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且教禁海警龄州
“这个么,”才茂瞥了一眼乌庆,曼声道:“在下也不清楚详情,不过据说前岁廖大人府上两位公子的死是与乌大人有关。”
众人都看向被人押起来的廖乐言。
廖乐言满面泪痕,和嘴边的血迹模糊起来,狼藉不堪。
沈栗掏出帕子递给他,廖乐言点头接过,一边擦脸一边抽泣道:“杂家得到了人证物证,就是他!是他派人暗中制造‘意外’,杀死了杂家的养子们!杂家……杂家竟还向府衙报官,这不是教他自己调查自己吗?我的儿子们!”
廖乐言捶胸顿足道:“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死了,拙荆疯了!我是家破人亡啊!”
沈栗轻叹,教人端了茶与廖乐言,慢慢询问,渐渐将事情拼凑出来。
廖乐言这辈子最耿耿于怀的两件事,一是自己出于忠心上呈朝廷的奏折被视若不见,一是两个养子无辜身死不得伸冤。
今日一大早忽有帖子递到府上,宣称得了事实真相,要卖三千两银子。廖乐言哪里在乎这点钱财?虽知这人来的蹊跷,到底忍不住诱惑,只求证据确凿。对方还真就没骗他,银票撒出去,人证物证就摆到眼前。廖乐言仔细盘查,确定乌庆就是下手之人。
此时廖乐言还保留些理智,想着如何正正当当告倒乌庆,哪知随即就传来市舶司被读书人围攻的消息。
前岁运转司那一幕廖乐言记忆犹新,听说旧事重演,廖乐言心慌之下,钻了牛角尖。想着市舶司眼看要倒,自己正当申诉的希望自也渺茫,索性自行报复,直接杀死乌庆了事。
于枕一厢听着,一厢后怕。
因知廖乐言手下有些护院之流,于枕从未担心他的安全。他与沈栗自景阳来,跟随保护的人手并不多,因此沈栗嘱咐才茂派人看守廖乐言府上,后又派多米探问的做法,于枕颇不以为意。
多亏谦礼早有安排!于枕暗道。
沈栗微微垂目。他与于枕考虑的不同。沈栗一行人自景阳而来,与廖乐言相较,算是与龄州当地势力瓜葛较少的,便是身边的仆人也可靠些。若是有人想向缁衣卫官员下手,廖乐言首当其冲。不说别的,单要是收买廖府仆从之类,也更加简单。
今日于枕提到廖乐言没有及时赶来,沈栗便预感他定然出事,派了多米来打探,果然不出所料。
若非多米与才茂及时制止,沈栗冷笑,对方的安排可谓毒辣。
今日诸事,市舶司被文人围攻,于舒忘在书院中被人攻击,书吏们纷纷罢差,廖乐言再杀了乌庆……
乌庆好歹是一人知府,不管廖乐言有何冤屈,不正正经经地上告,反而私下仇杀,廖乐言都要被问罪。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市舶司失去廖乐言,又传出了官员肆意滥杀的消息,岂非雪上加霜?
沈栗见廖乐言渐渐冷静,开口问道:“那些人证物证可曾保护好?”
廖乐言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叠纸来:“这是供词,还有两个人证,被关在杂家府中。”
沈栗接过看了看,向姜寒道:“姜大人,乌知府涉嫌杀人、受贿,下官提议交由提刑按察司审问。”
姜寒不由望向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