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芝道:“慢说他姑侄二人并不熟悉,便是你嫂子能出头,为兄也不肯——这不是为了沈栗,而是为了你。是非对错,你心中当有数,这桩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你不但不应该跟着掺和,反是思量尽早脱身才好。”
古逸芝哪里听得进!只觉二兄为了攀高枝,不顾兄弟情义。他都不满意,姜氏更加怨恨:“早说二房靠不住,郎君如今知道了?你只管掏心掏肺,哪个念你的人情!”
古逸节一怒之下,跑去和古显大闹,又怨古显一向偏着二房。
古显眯着眼道:“早前看着媳妇掐架,就知道你们兄弟早晚要掐起来。”
“父亲!”
“你道为父偏着二房,我问你,如今看来,是你们兄弟谁的手脚更干净?为父致仕后,同为你们求差事,老二就能安心去做他的监院,你偏觉薪酬少,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如今知道厉害了?”
古显曼声道:“为父只后悔让你娶了高门妇,到头来叫我管不住儿子,让你走了邪路。我已为他姜家搭进一个儿子了,决不能让他把老二也拉下去,叫你丈人死了心吧!”
“那我怎么办啊,父亲!你就让儿子去死?”古逸节红着眼道。
“你一个跑腿拉纤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古显哼道:“这些年不让你们分家,你们兄弟的家用都在公中出,二房也要承你的情。老二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可你落魄了,他也不吝拉你一把。你自己不也打着这个主意吗?不然你件件事都依着媳妇,怎么就分家不听她的?既然早留后路,如今又在闹腾什么,舍不得财路?再跟着你那丈人折腾,才要折命呢。”
古逸节默然,半晌才道:“难道要儿子出卖岳父?媳妇怎么办?何况……市舶司这次能获胜吗?”
“先看看吧。”古显道:“东风也好,西风也罢,无论哪家胜出,你们兄弟都要拉拔对方一把,知道吗?”
古逸节熄了火,姜寒那边也无寸进。
于枕咬死了不撒口,劝的多了,反要上折子理论。姜寒虽手握一省军政大权,偏不敢和这强梁来硬的。又耐不住商人们频频催逼,这老大人在龄州威风多年,如今却被折腾的狼狈不堪,于无人处,思及过往,倍感凄凉。
到底也经过些风雨,做为一省布政使,姜寒对局势的发展还是有些预感的。偶尔与乌庆议论,常有悲观喟叹之语:“势头不好,怕不得善了喽。”
十日之期眼看要到,龄州风声渐紧。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各有选择
眼见商人们仍无动静,沈栗找上于枕:“大人须得早作准备。”
于枕不信道:“市舶司有理有据,难不成这些人真敢胡闹?姜大人也由得他们?”
现下市舶司秉承上意,真正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的,该是姜寒才对。
“尊卑颠倒,必生其乱。”沈栗淡然道:“只怕如今姜大人已经失去对海商的控制力。他原是这些人的靠山,但同时也约束着他们。如今姜大人反受胁迫,会使海商们愈加失去敬畏之心,在趋利的本性下,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于枕叹道:“姜大人原也堪称能臣……可惜了。”
廖乐言冷笑:“咎由自取而已。杂家原在运转司多年,也没收什么孝敬啊。”
沈栗轻声道:“公公清廉。”
廖乐言做运转使时确有些无能,对付不来海商,但其对朝廷的忠心是可取的,为了坚持上书向朝廷禀告海贸事,他可谓付出了惨痛代价。偏那份折子在内阁转了一圈,没人看重,竟被默默打了回来!满龄州都看笑话,因他是个内监,这份轻视又带了些鄙夷之意。郁郁多年,如今沈栗这一句简单夸赞,霎时教廖乐言热泪盈眶。
见沈栗和廖乐言相处得好,于枕心下就有些不舒服,咳了一声,转言道:“若商人执意抗命,当如何应付?”
沈栗笑道:“大人带来的匣子可打开了。”
于枕叹道:“只恐打击过度,使龄州商市衰退。”
沈栗道:“倒也不是坏事。如麻高义之流,往日就有劣迹,他不肯闹,要收拾他还要费些心力,如今却可趁机除去。”
市舶司兴海贸事,需要扶植的是听话的商人,麻高义等人内里藏奸,又在龄州搅风搅雨,沈栗自是容不得他们。
于枕净了手,领着沈栗与廖乐言拜了复拜,亲自将匣子打开,捧出匣中朱谕。看了眼廖乐言,向沈栗道:“本官须得留在衙中坐镇,廖公公身份特殊,难以取信于人,此事还需谦礼辛苦一趟。”
沈栗看廖乐言气得脸色发白,暗觉于枕过分,微微迟疑:便是不能尽信廖乐言,何苦捉人痛脚?
廖乐言勉强道:“杂家确实有些不便之处,正事要紧,谦礼跑一趟吧。”
市舶司暗地筹谋,海商们也磨刀霍霍。
作为地位低微的商人,麻高义对“官”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便是发迹后找上姜寒做靠山,麻高义也一直是恭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