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紫云峰,一回眸,便对上了厉扶仞深不见底的双瞳。
没来由的,凤瑄下意识的喉间一紧。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说话之时不敢直视厉扶仞的双眼,显然很是心虚。
厉扶仞端过汤药,递来,语气平淡毫无起伏:“整个紫云峰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我不来照顾你,放着你一人在此处自身自灭吗?”
凤瑄便更加心虚,端过药碗埋头,小口小口的喝起来,挣扎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我睡……昏过去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便观察着厉扶仞的神情。
“什么?”厉扶仞不问反答。
凤瑄眉眼一挑,惊讶:“没有嘛……”紧接着又松了口气般:“那就好。”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听厉扶仞接着道:“比如‘师父’?”
凤瑄直接被口水呛住了,抚着胸口咳个不停,缓了好片刻,这才敢抬眼,小心试探:“你都听见了?”
“你每昏迷一次,便没日没夜的叫上一晚,便是我再不想听,也听到了。”
凤瑄顿时尴尬异常,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抱歉。”
“你道歉做什么?”
“我…有些事情,一直瞒着你。”
不止是师父,包括幼年时的相救也好,他的来意也好。
“现在你愿意同我说了?”
回答厉扶仞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厉扶仞眼中的黑色漩涡越发茁壮。
“他对你便如此重要,即便身负重伤,都叫你念念不忘?”
不知为何,凤瑄总觉得厉扶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总是叫人有种莫名的不适。
他避开厉扶仞的视线,望着床幔的某个角落,像是在发呆般,轻而缓的点了个头。
深吸一口气:“很重要。”
厉扶仞浑身兀的一僵,随即冷哼一声,语气无不嘲讽:“你生死莫测,也不见他前来寻你,看来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倒不如他在心中这般重要。”
“你闭嘴!”凤瑄的语气从所未有的凶横和坚定,“师父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厉扶仞不说还好,一提起,凤瑄便不住的想到师父对他的好,相处时的朝朝暮暮,如今想起来,更如画中仙境般遥不可及。
午夜梦回之时,凤瑄总控制不住的想到,是不是他从来便不是什么天上地下、唯一的一只凤凰,也没有师父,从前的一切,不过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场梦。于是更想不通他留下此处的缘由。
又忍不住想起厉扶仞对白乐荣的好,以死相救,叫人羡慕不已,心中于是愈发酸楚。
厉扶仞却冷笑:“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晓他人肚子里,究竟揣着些什么龌龊心思?”
自相识以来,厉扶仞还是第一次如此震怒,五脏六腑里好似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烧的他早已失了神志。
凤瑄一把将人狠狠推开,目光坚定又痛苦,颤着声:“我不许你这么污蔑他。”
然而凤瑄越是护,厉扶仞心头那把火,便越是叫嚣着燃的更旺:“污蔑?呵呵,自你入无念宗这一年来,他可来看过你一会,哪怕写过半分书信?”
他眼神锐利如剑,出言更是直戳人心:“若非他心中无你,便就是早就死透了!”
厉扶仞这话一出,凤瑄整个人便好似受了重击般,目光呆滞,再无半句争夺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