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瑟缩着回来的,此情此景,又叫何楚卿空落落的。
他一身酒腥,该洗个澡,床上的人忽然叫了他一声,“阿卿。”
何楚卿顿住脚步。灌了一耳朵顾还亭的声音,一下种种都浮上来了。
《告北宁同胞书》、悬着吊死的女人。。。还有他自己究竟什么身份!
何楚卿故意装没听见,想逃跑。
身后窸窸窣窣的,是顾还亭坐起身来。他倒是没凑过来,就那么说:“我四点钟就回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为阮钦玉的事儿。怕何楚卿被吓着了、需要他,忙不迭地跑回来。
司令错算了。何楚卿何尝不是为这个,才忙不迭地跑出去,直到夜深。
何楚卿深深地倒换呼吸,他胸口里酝酿着蠢蠢欲动了几个月的狂风暴雨。他当然不敢回头,可是不受控制,不分时宜地,想摆脱却驻足!
扑通一声,何楚卿直愣愣地回头,就看见是顾还亭一头栽倒在床边。
就是么!要不是顾还亭不舒服,怎么可能黑着灯等他来找?
何楚卿几乎连滚带爬地,把那个滚烫的人抱在怀里,惊惶地搂紧了,“你发烧了,元廊!你怎么不说?”
沸腾的肌肤,呵出来的气蒸腾着,“你心里有事,没和我说,我知道。连今天,都是我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你怎么不找我来,你不怕?”
何楚卿用他还凉着的面颊给司令降温,“别说这些了,你难受多久了?吃药了没有?你等我,我给你找医生去。。。”
顾还亭一把把他的腰攥住,扯着不叫他动,“还是你真那么想?烦了这地方,这个国家?”
何楚卿就想把他的嘴捂住,实则,是托着那副身躯,恨不能共生一根。
“我想杀好多人。。。”顾还亭热哄哄的气息,燎在何楚卿面颊。支吾着,听见司令又说:“你爱不爱我?跟我,你愿意走吗?咱们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要了——”
但凡人饮啖醉饱,总不至于挂麟肝凤髓在口边,哪怕就为借味生香。唯有苦修潦倒,贪图的尽管贪图去,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
他想,可是他们是撕开皮肉连着骨的!怎么赢不是赢、谁赢不是赢呢?
何楚卿一下旺火攻心,边用力、边发抖,“我爱你、我爱你!”倏地贴上那张炽热的嘴唇。
耳边有嗡嗡的说话声,司令视野混沌,思绪粘稠。
“醒了吗?”一只挺凉的小手,扒着他额头试,“。。。。。。好像退了点温度了。”他认得这个声音,只是这话不是冲他说。
“司令身强体壮,没大碍的。估计是忙累,又受了寒才导致的。几年了,也从来不见他发烧。。。。。。”还有个外人在。
那张鲜活的面孔凑过来,可爱地在他耳边哄:“你睡觉,睡一觉起来,给你做早饭吃!”
他做的早饭,能吃吗?然而一股偷舔了蜜水似的暖流,甜丝丝地,没滑到他心里,却从眼角蔓延出一滴来,饱饱地被枕头吃进去。
何楚卿没看见,忙着偏头问医生讨方子,一只手和顾还亭抓着,热腾腾地攥着点汗,十指紧扣。
这么一觉睡下来,浑身酸疼,像刚拼好。窗帘没拉,一睁眼,眼前晃着金星,胳膊更是又麻又痒。
一偏头,趴在床边,何楚卿沉沉一颗脑袋枕在他手臂上。他一动,他就醒了。朦胧地,又朝着他额头伸手,“挺好的,退烧了。”
带着蓬勃的欣然,何楚卿忙不迭地照顾病人。端茶、倒水、扶着人进浴室。。。。。。忙上忙下的。这是一个崭新的爱人,是体贴的、无微不至的。他发狠的时候还历历在目,顾还亭受宠若惊,懵懵然地由他擦去嘴角的粥渍。
司令是发烧,不是喝酒断了片。何楚卿多此一举,又要扶他上楼,他反撤出胳膊一把抱住,踏踏实实地搂着,“你背着我,做什么了?”
何楚卿明白这个意思,恨恨地怪他:“我是殷勤了点,可你不是生病了吗?”
“生病真好。”顾还亭低头和他咬耳朵,何楚卿扒着他的脖颈,挺顺从地黏着,咕咕笑。
“我说的话,我都记得。”或许是因为这个,何楚卿才高兴成这样,“我们就走,你想去哪儿?离职手续得办一阵子,无非拾掇拾掇东西,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