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一急,就待追上去,日影却喝住他:“让她走!”
夜影急道:“若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若不让她吃番苦头,她又怎会知道咱们的重要?”日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隐隐有担忧,声音却依然冷漠。
夜影看着她跑进密林,身影渐渐隐没在树丛中,忍不住道:“话虽如此,可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就听见绿萝一声惊呼。两人俱都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全力施展轻功,往绿萝的方向急速追去。
他们都是追踪的高手,鼻子比猎狗还灵敏,甚至能在一百种气味中嗅出猎物的味道。他们对绿萝身上的味道都很熟悉,那是一种很淡雅清新的香气,哪怕是在这充斥着青草树木浓郁气息的密林里,他们也能依稀嗅出那种香气,并循着这气味一直追下去。
以他们的轻功,天下无人能逃掉。
然而追着追着,他们却都皱起了眉头,树林中不知何时飘来一阵臭咸鱼的味道,浓烈得简直盖过了一切气味。再追下去,前面赫然出现了一辆马车,车上装满了咸鱼,在松软的泥地上压出了深深的车辙印。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了相同的心思:且跟着这辆马车,看它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今天莫名其妙地遇袭,若不能找出幕后主使,终究不能放心。日影更是想着,让那刁蛮的小丫头尝尝害怕的滋味也好。于是两人不再急着现身,只远远缀着这辆马车。
马车出了密林,沿着大道一路行去,过往行人无不掩鼻,但赶车的人浑不在乎,依旧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一直进了城,在城里兜了一个大圈,方才停在一间生鱼铺前。
店里的伙计迎出来,跟车夫打了个招呼,就动手搬起咸鱼来。
影子兄弟越想越不对,冲上前去,掀开车帘一看,里面只有满车的咸鱼,哪有绿萝的人影?
两人又急又怒,日影一把抓住那车夫胸前的衣襟,提起拳头,厉声喝问:“车上的人呢?”
车夫吓得牙齿打架,抖抖索索地道:“小人……小人这车只是运咸鱼的,哪儿会装……装什么人?”
“运咸鱼的不走大道,跑到那边树林里干什么?”
“是……是有位大爷给了小人一锭银子,让小人在那林中候着,等听到他们的暗号,小人就……就赶着车子进城。”
“什么暗号?”
“是……是两声杜鹃叫。”
兄弟俩又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在林中确实曾听见杜鹃的叫声。
“银子呢?”日影又问。
那车夫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足有十两重。像他这种身份的车夫,就是赶一个月的车,身上也落不下几钱银子,这么多的银两显然不是他自己的。两兄弟又信了几分,不由得心下更急。
“给你银子那人,你可认得?”
车夫茫然地摇摇头。
“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夜影不死心地追问。
车夫倒还记得,忙道:“他是一个脸很长,眉毛很浓,鼻子略塌的中年人。”
兄弟俩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叹气,偌大的京城,让他们上那儿去找那个脸很长,眉毛很浓,鼻子略塌的中年人?原以为跟着马车就能找到主使者,没想到连人都跟丢了,两人越想越懊恼,脸色便都难看起来。
他们又看了看搬下车的几筐咸鱼,突然眼睛一亮:每一个竹筐都相当大,装一个人倒是绰绰有余。他俩交换了一个眼色,心意相通,飞脚踢翻了几个竹筐,里面的咸鱼滚了一地。
但除了咸鱼,什么都没有。
他们又冲到车上,将一筐筐咸鱼全都倾倒在地,却仍旧一无所获。
生鱼铺的伙计纷纷围了上来,喝斥道:“你们想干什么?”有胆大的已伸手来拦,兄弟俩冷哼一声,旁人也没见他们如何动作,那出手的伙计就抱着手腕惨呼起来,其余人等吓得又一起后退,你推我让,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日影看见车夫躲在众人中,缩头缩脑正想溜,便大喝一声,一手锁住他的咽喉,将他提了过来。那车夫吓得想要求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喉上那只手越来越紧,已经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这时生鱼铺的老板走出来打圆场,冲兄弟俩一揖:“两位爷也看到了,这车上除了咸鱼,什么也没有。谢老三一直替我们铺子赶车,是难得的老实人,这么多年来从没出过纰漏,两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日影眼神阴鸷:“他害我们跟丢了人,我们怎能轻饶他?”
那车夫突然挣扎起来,拼命指着自己的嘴,表示有话要说。
日影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劲道,车夫如蒙大赦,不住喘着气,艰难地说:“两位大……爷是不是在找一个……穿白衣的小……小姑娘?”
兄弟俩顿时精神一振:“正是,她在哪儿?”日影立即松开手,让他喘了口气,然后听他说道:“我等在树林的时候,看见有两个人抓了那小姑娘,躲在树上,接着就给我发了暗号。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惹不起这些人,也不敢多管闲事,就赶着马车走了。两位大爷若马上赶回那林子,说不定还能寻到线索追上那伙人,迟了那小姑娘恐怕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