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
“你知道了他是什么人?那怎么你还敢跟着?”
燕行反驳:“不是跟着,我怕他对青竹寺不利,离开青竹寺,自然两不相干。不过,他真不像传闻中那么暴戾,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
“他心里有个很喜欢的人……”一边考着兔子和蛇串,一边说起往事。
燕行沉默后说:“原来如此,难怪,听恒素说他初到青竹寺,就跟活死人一样。”幸好还年轻,骨头硬,受个什么大难也能撑得起,若是相随半生忽然罹难,只怕迟衡这辈子就毁完了。
迟衡郁闷地回来了:“方圆都不见炊烟,咱们就地歇一宿吧,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吃完野味,燕行找了一块地练起剑来。
岑破荆躺在地上,反手扶着后脑勺:“他的剑法已经天下无双了,为什么还这么勤练,不怕物极必反吗?不过,燕行这人还挺单纯的,就跟这溪水一样清浅而澄澈,话虽然少,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会给人玩心眼,我还挺喜欢他的。”
迟衡笑了:“练剑世家能有多少城府?”
燕行正一招秋雁落沙划过,长剑如练飞身如虹,剑法无比纯熟,有出世之妙。更兼有长发飘洒,灰白相间,随风而飞,悠悠远远恣意洒脱。
长虹贯日,收剑。
迟衡忽然跃起,拿起重刀舞了一气,他的刀法迅猛激扬,如风暴起,如狂沙走,如金戈铁马踏寒索。
燕行执剑于一旁,看得认真。
最末了迟衡在纵横九十九刀后,凌厉收刀。岑破荆和燕行鼓起掌来,尤其是燕行道:“不错不错,我第一次见刀有这种霸气的。你这刀,我看着十分眼熟。”
凝思了一下。
燕行的手指在刀刃上摸了一摸,断定道:“你这刀是在夷州城的武氏刀铺买的!”
“正是。”
156一五七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就对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当年家父托铺主锻造一把好剑;足足锻造了一年有余。我实在等不到了;就跑去铺子那里,铁匠取了我的一滴血;剑才练成。”
燕行说得平平淡淡,心底却心思万千。那时他才十岁;挽起袖子;将手腕放到嘴里;冲着淡青色的血脉狠狠一咬。只见血从脉搏里喷薄而出;像一条红线一样绚丽。他不顾火焰灼烧;他将手伸进火炉之中;那血就像自己会寻路一样直奔红剑而去。一刹那;剑与火焚烈,血和火交织;血与剑瞬间交融,万丈光芒訇然而起。
迟衡岑破荆二人不知这么详细,见燕行感慨,摸不着头脑。
燕行继续说:“铁匠当时取的是邙山的稀世乌铁,很大一块,所以,不止锻了我的这把吟天剑,同时还锻了一把刀。但刀成的时候,不知是时辰不对还是怎么的,造出来十分的钝——就是它,太独特,不会记错。”说罢,又摸了一摸重刀刀刃,百思不得其解。
迟衡笑了,原来他的刀和燕行的剑还是同宗之铁。
岑破荆解释道:“刀不可貌相,这刀看着钝,豆腐都剁不动,但是一旦迟衡使起来,说威震四方也不为过!”
燕行琢磨了一下说:“也许这种锻材嗜血。”
之后燕行抱剑在一旁冥思苦想,岑破荆又去试探,才知他看了迟衡的舞刀,心有所悟,说不定正苦思一套新剑法呢。练剑也好,冥思也好,燕行都心无旁骛旁人打扰也无用。
岑破荆也练刀,和迟衡对练时平分秋色。
燕行都看得津津有味,迅速将二人的刀法融入剑法之中,他甚至踏水击剑一气挑起千层浪,水花高高飞起又重重跌落,如一个水帘一样将中间的燕行遮得严严实实。岑破荆和迟衡见了,惊为非人,他这是对着湖,这要是对着人群,只怕剑所指处无人生还。
好在,燕行只专注练剑,没专注过杀人。
不知不觉三人进了夷州,夷州的北边与封振苍相扛,早被糟蹋得不像话。稍微往夷州城这边,才复归宁静。燕行只字不提分开,岑破荆提醒道:“燕行,你府上是北上玢州?我们南下夷州了。”
燕行讶然,看看二人从容道:“夷州?也不远,一路同行甚好。”
岑破荆啼笑皆非。
燕行一直很从容淡定,好似他本来的行程就是如此。见他一副既像世外高人又像不谙世事的模样,迟衡私下与岑破荆道:“燕行恐怕是一向与世隔绝,自己一人苦练剑法,不知世界之大。现在一见咱们俩刀法好,能让他悟到剑法,悟上瘾了所以舍不得走。劝是不管用的,反正无害,跟着就跟着吧。”
岑破荆无语:“这能是随便跟的嘛?就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
燕行恣意随性,从不在意也不顾忌他人的目光。所以尽管岑破荆十分纠结,数度委婉说出劝离的话,燕行浑然不觉。
反而是岑破荆不说了,某一天,燕行自己忽然说:“近几天颇有所得,我要找个地方练一练剑,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而后倏然不见踪影,把岑破荆气得哭笑不得。
一路上,迟衡都没有歇着,除了将岑破荆所知的全部了解之外,更了解其他世事。兵荒马乱的,只要是关于打战的风声都跑得特别快,各种传闻都有,而封振苍的名字听得尤其的多。
其时三月末,暖风和煦,暖香随风而来,不知不觉靠近夷州城,在一处高地上,远望山峦如嶂。再不愿面对也得面对,岑破荆问迟衡:“迟衡,你想清楚了吗?梁胡子是咱的恩师,待咱们不薄,将军的位置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