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忠的头几乎埋进胸口,冷汗浸透内衫。
谢砚之依旧垂眸,负在身后的手,玄色衣袖下指节根根绷紧如铁,积蓄着撕裂一切的力量。云映雪低垂的睫毛剧烈颤动,怀中粗布包裹里的金算盘,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瞬间变得滚烫,迦南寒毒带来的麻木被这句“独一份”的定论彻底灼穿,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汹涌蔓延。
乾元帝的目光掠过那两份华美卷轴,最终,他缓缓起身。
明黄的龙袍拂过冰冷的御案,他一步步走下丹墀,走到并肩而立的两人面前。那股属于九五之尊的、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铅块,沉沉压下。
他亲自拿起其中一份卷轴,并未假手于人,而是径直递向谢砚之。动作缓慢而庄重,带着帝王赐予的无上荣宠,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与……掌控。
“此乃朕,亲笔所书。”乾元帝的声音沉冷如冰,目光锐利如淬毒的刀锋,直刺谢砚之的眼底,仿佛要剖开那层沉静,看清其下汹涌的暗流。他的视线又转向云映雪苍白的面容,落在她怀中的包裹上,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警告:
“为尔等……正名。”
递出卷轴的动作在谢砚之玄色袖口前微不可察地一顿,乾元帝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九幽寒风吹过:
“**望尔等……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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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字如冰锥,裹挟着帝王深不见底的疑忌与赤裸裸的警告,狠狠扎来!那锐利的目光,更是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套向两人!
暖阁内,连龙涎香的流动都彻底冻结。
谢砚之缓缓抬起手。动作沉稳如山岳,没有丝毫犹豫或迟滞,稳稳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华美到刺眼的明黄卷轴。指尖触碰到冰凉滑腻的锦缎,如同握住了一块裹着金箔的寒冰。
“臣,谢陛下隆恩。”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波澜,唯有躬身时,那挺直的脊梁如同永不折弯的孤峰。
云映雪亦随之屈膝,声音清冷如雪:“民女,谢陛下隆恩。”她低垂的目光掠过那华美的卷轴,心头浮现的,却是那张泛黄发脆、带着玄铁私印与暗红血指印的婚书。指尖在粗布包裹下,无声地拨动了一下冰冷的算珠。
乾元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烙下最后深深的一瞥,复杂难辨。他不再言语,转身,明黄的身影重新隐入御案后那片象征至高权力的阴影。
“退下。”
谢砚之紧握着那份华丽而冰冷的“恩典”,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轻轻托住云映雪微凉的手肘。两人再次躬身,转身,并肩,朝着暖阁外那明亮却更显森严的宫门走去。
玄色与素白的身影,在氤氲的龙涎香雾中穿行,如同两道划开华丽牢笼的界限。那份御笔亲书的赐婚书,在谢砚之手中沉甸甸的,华美的锦缎下,仿佛有帝王的烙印在无声灼烧。
身后,御座之上,乾元帝的目光穿透袅袅香雾,死死追随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如同最阴鸷的鹰隼。
笃…笃…笃…
指节敲击扶手的沉闷声响,再次在死寂的暖阁中回荡,如同帝王心头那翻腾不息、再也无法平息的——
**惊涛疑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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