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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谢府拜门算盘惊堂（第2页）

堂内死寂！连柳氏脸上的讥诮都僵住了！

云映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夫人言商贾习气有辱门楣？却不知，若无商贾流通有无，何来府中锦衣玉食？若无这‘铜臭’之物支撑，何来谢府百年簪缨荣光？！”

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刺向柳氏，也扫过堂中那些面露沉思的长辈：

“算盘虽小，却蕴含兴衰治乱之道！一味清高，鄙弃实务，如同自断其纬，空留枯骨！此非守成，实为取祸之道！”

她微微一顿，声音转沉，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云家亦是商贾起家，深知诚信为本、锱铢必较乃立身之基！亦知盈亏有数、量力而行乃长久之道！今日映雪以此算盘为凭，入谢家门，不敢妄言清高，只愿以这‘商贾’之明察，为谢府之‘经纬’，添一分务实之纬，算一笔长久之账！此心此意，天地可鉴！”

掷地有声！

满堂皆惊！

那柄缺珠崩口、金箔包边的算盘，在她手中仿佛不再是低贱的器物，而是承载着兴衰智慧的图腾！她将商贾之道拔高至与祖宗法度并存的“经纬”层面，更是用“算盘之理”反衬出某些人空谈清高、鄙夷实务的短视！这番言论，角度刁钻，气势磅礴，竟隐隐有当日沁芳园《算赋》之风！

堂内落针可闻。

那些原本带着轻蔑与审视的目光，此刻充满了震惊与复杂。

上首的三叔祖母，锐利的目光在云映雪脸上和那柄算盘上反复流连，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她活了七十余载，历经两朝风雨，深知家族兴衰，绝非仅靠清谈空名。这丫头，胆魄见识，非同一般！

几位旁支叔伯，也收起了轻视之色，若有所思。

唯有柳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二叔父谢文远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谢文远看着堂中那个手持算盘、挺直脊梁的靛蓝身影，又看看她身旁虽沉默却如山岳般峙立的谢砚之，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忌惮与……权衡。

就在这时，堂下角落里，一位一直闭目养神、须发皆白的老者（谢砚之的堂叔公，族中耆老，以方正古板着称）忽然睁开眼。他并未看云映雪，目光却落在她手中的算盘上，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间一串油亮的紫檀佛珠。许久，他沙哑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堂中死寂：

“算盘七阶……暗合北斗七星，主掌生杀予夺，权衡利弊……”

他浑浊的目光抬起，第一次落在云映雪脸上，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沧桑：

“丫头，你手中这柄算盘，崩口缺珠，是劫数，亦是……警醒。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再次闭上眼，仿佛刚才那番话从未说过。

三叔祖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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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云氏见识不凡，言辞亦有理有据。陛下赐婚，乃我谢府荣耀。日后既是一家人，当和睦为上。”

她目光扫过柳氏，带着警告：“过去之事，休要再提。”

“来人，”她转向侍立一旁的管事嬷嬷，“给云姑娘看座。奉茶。”

一把紫檀木圈椅被搬到了谢砚之座位稍后侧的位置。虽然依旧带着疏离（未与谢砚之并坐），却已是极大的认可！

云映雪紧绷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她握着算盘的手指依旧冰凉，掌心却已沁出细密的冷汗。她对着三叔祖母和那位开口的堂叔公深深一礼：“谢三叔祖母，谢堂叔公。”姿态依旧不卑不亢。

她款步落座，将那柄算盘轻轻置于膝上。金箔在堂内烛光下流淌着温润而坚韧的光泽，那道崩口如同勋章。

谢砚之的目光，在她落座的瞬间，掠过她苍白的侧脸和膝上那柄沉默的算盘。冰封的眼底，一丝极淡、极快的波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漾开，又瞬间归于沉寂。他撩袍在她身侧的座位坐下，玄色的衣袖拂过桌面，带来一丝冷冽的气息。

堂内气氛依旧微妙，暗流汹涌！！！！！！

然而，那柄崩口算盘惊起的波澜，已悄然在谢府这潭深不可测的古水中，投下了一颗分量不轻的石子。中立者的刮目相看，便是风暴间隙，一丝微弱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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