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才女”的声名,如同烈火燎原,早已烧出了贡院街,烧进了京城的深宅大院与权力中枢。
某处清幽雅致的茶楼顶层雅间,几位身着常服、气质沉凝的中年人临窗而坐,目光投向远处青云书局门口那黑压压的人潮。其中一人轻呷一口香茗,缓缓道:“此女……了不得。以商贾之术,搅动科场风云,竟还能在浊浪中全身而退,反败为胜。这‘算盘推演’之名,看似市井戏言,细思之下,却是一种洞察世事、梳理脉络的非凡智慧。睿王殿下,对此女似乎也颇为留意?”
被称作睿王的男子,一身低调的云锦常服,面容温润如玉,眼神却深邃如渊。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穿过窗棂,仿佛落在了书局内那个沉静打算盘的靛蓝身影上,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算盘为刃,可拨云见日,亦可……惊雷暗藏。谢砚之那柄锋利的刀,如今,倒是寻了个极有意思的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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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东宫深处,气氛却截然相反。一封密报被狠狠掼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废物!一群废物!”太子萧胤宸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礼部郑元培失魂落魄地跪在下方,面如死灰。
“非但没能把那贱人和她的破书局摁死!反而让她踩着礼部和国子监的脸,博了个‘算盘才女’的偌大名头!连睿王那边都惊动了!你们是嫌孤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萧胤宸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墨池斋’、‘杏林堂’……她竟敢用孤的据点做她的‘彩头’!好一招灯下黑!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贱婢!”
他猛地看向阴影处:“查!给孤查清楚!这‘算盘推演’背后,究竟是她的真本事,还是……谢砚之那厮在幕后操盘!还有那半本账簿……她到底知道多少?!”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喑哑的回应:“是。”
***
青云书局内,鼎沸的人声渐渐散去,已是华灯初上。
云映雪独自留在书房。桌上,油灯如豆,映着她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眸子。白日喧嚣褪去,留下的是账册上那个惊人增长的、代表巨额利润的数字,以及……厚厚一摞购买“尊享版”的顾客名录。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柄缺珠崩口的黄铜算盘。冰冷的铜梁,粗糙的崩口,无声诉说着昨日的惊涛骇浪。她拿起一枚备用的算珠,小心地嵌入崩飞的缺口,又用细布沾了桐油,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擦拭着算盘梁上的每一道划痕、每一丝污迹。
算盘蒙尘,终可拂拭。
污名加身,亦能洗雪。
这方寸之物,是她的算筹,是她的盾牌,更是她的……惊雷引线。
她翻开那摞名录,目光沉静如水,缓缓扫过上面一个个或显赫、或陌生的名字:
**“翰林院侍讲学士赵府管事”**
**“吏部考功司李员外郎侄孙”**
**“江南盐运使林府公子”**
**“永昌侯府三少爷”**…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条可能通往东宫秘密的幽径,都可能是引燃那半本匿名账簿的……火星。
算盘珠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缺憾已补,锋芒暗藏。
因祸得福,声名更盛。
然而,云映雪心中无比清楚,这看似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盛名之下,是更加湍急汹涌的暗流,是来自东宫那毒蛇般阴冷、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的注视。
算盘已净,棋盘未终。
她轻轻拨动一颗算珠,发出一声清脆悠长的“嗒”音,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如同一声开启新局的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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